《读史二十首》

读史二十首一回首西陲势渺茫,东迁种族几星霜?何当踏破双芒屐,却向昆仑望故乡。二两条云岭摩天出,九曲黄河绕地回。自是当年游牧地,有人曾号伏羲来。三及及生存起竞争，流传神话使人惊。铜头铁额今安在？始信轩皇苦用兵。四澶漫江淮万里春，九黎才格又苗民。即今腿髻穷山里，此是江南旧主人。五二帝精魂死不孤,嵇山陵庙...

《蝶恋花(百尺朱楼临》

蝶恋花(百尺朱楼临大道)百尺朱楼临大道，楼外轻雷，不间昏和晓。独倚阑干人窈窕，闲中数尽行人老。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薄晚西风吹雨到，明朝又是伤流潦。

《红豆词》

红豆词一南国秋深可奈何，手持红豆几摩挲。累累本是无情物，谁把闲愁付与他。二门外青骢郭外舟，人生无奈是离愁。不辞苦向东风祝，到处人间作石尤。三别浦盈盈水又波，凭栏渺渺思如何？纵教踏破江南种，只恐春来茁更多。四匀圆万颗争相似，暗数千回不厌痴。留取他年银烛下，拈来细与话相思。

《浣溪沙（草偃云低渐》

  浣溪沙（草偃云低渐合围）点评：王国维词时有壮语。雄奇壮阔的景色是动人的，天远草枯，纵马驰骤，弯弓射猎，喧笑同归，在这激烈的活动中，词人领略到健康和力的美。过片一联，骨格苍劲。末句也是对王国维自己一向的读书生涯的反省。作于1904年秋。草偃云低渐合围。琱弓声急马如飞。①笑呼从骑...

《齐天乐(天涯已自愁》

齐天乐(天涯已自愁秋极)天涯已自愁秋极，和须更闻虫语。乍响瑶阶，旋穿绣闼。更入画屏深处。喁喁似诉。有几许哀丝，佐伊机杼。一夜东堂，暗抽离恨万千绪。空庭相和秋雨。又南城罢柝，西院停杵。试问王孙，苍茫岁晚，那有闲愁无数。宵深谩与。怕梦稳春酣，万家儿女。不识孤吟，劳人床下苦。

《水龙吟(开时不与人》

水龙吟(开时不与人看)开时不与人看，如何一霎濛濛坠。日长无绪，回廊小立，迷离情思。细雨池塘，斜阳院落，重门深闭。正参参欲住，轻衫掠处，又特地，因风起。花事阑珊到汝，更休寻满枝琼坠。算人只合，人间哀乐，者般零碎。一样飘零，宁为尘土，勿随流水。怕盈盈，一片春江，都贮得，离人泪。

《浣溪沙(天末同云暗》

浣溪沙(天末同云暗四垂)天末同云暗四垂，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廖落尔安归？陌上金丸看落羽，闺中素手试调醯。今朝欢宴胜平时。

《观红叶一绝句》

观红叶一绝句作于1912年秋，其时王国维旅居京都。诗中写日本秋山红叶的美景，抒发作者王国维深刻的感受。漫山填谷涨红霞，点缀残秋意太奢。①若问蓬莱好风景，为言枫叶胜樱花。②【注释】①漫山二句：枫叶，像弥漫的红霞，铺遍秋山，填满谷。它本只是点缀残秋，现在却未免太多了。奢：多。《萧笺》谓点缀一语，似有无穷...

《壬子岁除即事》

壬子岁除即事据《王国维全集书信》载，王国维于壬子除夕前一夜致缪荃孙书中附有此诗，并注明国维草稿。可知诗实作于1913年2月4日。所附之诗与定本字句出入颇大，定本中遗老的情调更浓，语亦更颓唐。诗中感忆故国旧事，不胜今昔之感。又向殊方阅岁阑，梦华旧事记应难。①缁尘京洛浑如昨，风雪山城特地寒。②可但先人知...

《咏史（五首）》

咏史（五首）点评：癸丑咏史五首，作于1913年2月。名为咏史，实则借古讽今。时袁世凯已窃据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职位，王国维身在日本，心怀故国，对袁氏的阴谋反覆尤为憎恨，故诗语颇为愤激。一六龙时御天，肇迹玄黄战。牧野始开周，垓下遂造汉。①洛阳缚二竖，唐鼎初云奠。赵宋号孱王，神武耀淮甸。②威既旁薄，大号...

《蝶恋花（月到东南秋》

蝶恋花月到东南秋正半。双阙中间，浩荡流银汉。①谁起水精帘下看。风前隐隐闻箫管。②凉露湿衣风拂面。坐爱清光，分照恩和怨。③苑柳宫槐浑一片。长门西去昭阳殿。④王国维借用宫词的体裁，以寓对君国的情思。封建宫廷中，专制君主和宫人的关系，纯粹是主奴关系，宫人们仰承君主的鼻息，盼望能得到恩宠，这与文人们希冀进入...

《浣溪沙( 已落芙蓉并》

浣溪沙写悲秋的情怀而不落俗套。王国维以诗法入词，骨格硬朗。起二语，写景中有寓意，芙蓉萎谢，萧艾得时，正是清末政治局面的写照。然冠以半枯二字，深讽入骨。1908年秋作于北京。已落芙蓉并叶凋。半枯萧艾过墙高。日斜孤馆易魂消。①坐觉清秋归荡荡，眼看白日去昭昭。人间争度渐长宵。②【注释】①已落三句：芙蓉花早...

《虞美人（杜鹃千里啼》

虞美人这是一首眷念故国的词，充满了屈原式的孤愤。王国维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一文说：屈子自赞曰廉贞其于怀王又有一日之知遇，一疏再放，而终不能易其志。他又一再赞美伍子胥死义的精神，看来他早已作好为清王朝殉节的打算了。1908年春，王国维自北京返海宁，续娶潘氏为妻。此词当作于是年春暮。杜鹃千里啼春晚。故国...

《蝶恋花（落落盘根真》

蝶恋花这是一首咏松的词，王国维以涧边盘屈的双松与冈头争高的万树作比，写在不同环境中松树各种不同的生态，描画了一幅壮美的劲松图。末二句是全词的主旨。词人认为，松树的高低不同之态，都是为了适应生活环境的，而人们却凭自己的主观想象，把它们人格化了。作于1908年。落落盘根真得地。涧畔双松，相背呈奇态。①势...

《菩萨蛮（西风水上摇》

菩萨蛮吴昌绶手钞本《人间词》，钞于宣统元年（1909）三月，录入此词。故此词当作于1908年秋。王国维以纪梦为题材，追忆江南故里的生活。上片写水乡的晨景。过片二句，未至苏州、无锡一带的人，是无法体会其妙处的。收二句有江上数峰青的神味。西风水上摇征梦。舟轻不碍孤帆重。①江阔树冥冥。荒鸡叫雾醒。②舟穿妆...

《菩萨蛮（玉盘寸断葱》

菩萨蛮这完全是北国的情调。写冬夜围炉欢宴的情景，绝非南人所易道也。此词好在一真字，当非王国维所自夸的天末同云之作所及。此词见于《人间词?乙稿》，当作于1907年冬。《萧笺》云：在京作。疑与卖浆旗下女有关。玉盘寸断葱芽嫩。鸾刀细割羊肩进。①不敢厌腥臊。缘君亲手调。②红炉素面□。醉把貂裘缓。③归路有馀狂...

《苏幕遮（倦凭栏，低》

苏幕遮开头即写梦境，然梦中已有凄凉之意，梦醒之后，更难以为怀。王国维伉俪情深，于此可见。《人间词话》赞美以血书之文学，此真以血书者也。1907年冬作于北京。倦凭栏，低拥髻。丰颊修眉，犹是年时意。①昨夜西窗残梦里。一霎幽欢，不似人间世。②恨来迟，防醒易。梦里惊疑，何况醒时际。③凉月满窗人不寐。香印成灰...

《谒金门（孤檠侧。诉》

谒金门此调用入声韵，繁弦促拍，宜于表现内心抑郁不伸的感情。试诵一过，当能体会到词人气结肠断的深悲。词字多用齿音，声情一致。王国维自评其词往复幽咽，动摇人心，观此信焉。作于1907年冬。孤檠侧。诉尽十年踪迹。①残夜银□〔左金右工〕无气力。绿窗寒恻恻。②落叶瑶阶狼藉。高树露华凝碧。③露点声疏人语密。旧欢...

《浣溪沙（漫作年时别》

浣溪沙此词写岁暮中的客愁，中有刻骨之痛。王国维悼亡词中，以此最为沉挚，盖其内涵亦更深厚也。读之令人掩卷怃然，不怡累日。当作于1907年冬。漫作年时别泪看。西窗蜡炬尚澜。①不堪重梦十年间。②斗柄又垂天直北，客愁坐逼岁将阑。③更无人解忆长安。④【注释】①漫作二句：静夜无人时的悲啼，请不要当成是年时的别泪...

《蝶恋花（翠幕轻寒无》

蝶恋花小词写冬日围炉烹的闲适生活，表现了文人的情趣。末句忽作转折，微露词旨。此词见于王国维《人间词乙稿》当作于1907年初冬。翠幕轻寒无着处。好梦初还，枕上惺忪语。①残夜小楼浑欲曙。四山积雪明如许。②莫遣良辰闲过去。起瀹龙团，对雪烹肥□。③此景人间殊不负。檐前冻雀还知否。④【注释】①翠幕三句：垂下翠...

《浣溪沙（似水轻纱不》

浣溪沙秋宵清会，黄菊佳人，知王国维此时乐也。心上的严霜乍解，词人感到人间还是值得留恋的。作于1907年。似水轻纱不隔香。①金波初转小回廊。离离丛菊已深黄。②尽撤华灯招素月，更缘人面发花光。③人间何处有严霜。④【注释】①似水句：像水一般透明，像水一般荡漾———轻盈的纱帐隔不断袅袅幽香。似水二字，既形容...

《蝶恋花（连岭去天知》

蝶恋花王国维《人间词话》一开端就标举出境界之说，云：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第五十一则又云：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黄河落日圆，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此词写绝塞看月的情景，过片数语，从明月照积雪化出，然境更大，意更深，自是高格名句。词人孤峭的人格，高洁的襟怀，均于词中...

《蝶恋花（百尺朱楼临》

蝶恋花王国维每以隔字讥弹南宋词人，如谓白石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皆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其实他本人的某些作品又何尝不隔？《人间词?乙稿?序》中，王国维借樊志厚之名，称此词：意境两忘，物我一体，高蹈乎八荒之表，而抗心于千秋之间。细味之，则觉其用意虽深...

《虞美人（碧苔深锁长》

虞美人谣诼蛾眉，千古同慨。狷介执着的王国维，也许会有更深的感受吧。陈寅恪在《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序》中说：古今中外志士仁人往往憔悴忧伤继之以死，其所伤之事，所死之故，不止局于一时间一地域而已，盖别有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存焉。而此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必非其同时间地域之众人所能共喻。然则先生之志事多为世人所...

《蝶恋花（黯淡灯花开》

蝶恋花此词比与寄托之迹较显，饶宗颐《人间词话平议》特意举出，谓其拳拳忠悃，寄意正与乙庵（沈曾植之号）相近。连王国维也要借樊志厚之口，把观物之微，托兴之深作为自己诗词之特色，可见作者并非专尚赋体而反对比兴的。然王国维此类有寄托之词，每受理性之干扰而失真，情与境俱浅，未能达到他所追求的深微之旨。作于19...

《蝶恋花（手剔银灯惊》

蝶恋花此词写一位女子在夜里守着喝醉了的情人，心中充满了怨恨。大概作者是有所寄意的。以男女之情喻君臣关系，恐怕王国维已是最后一批使用这种手法的诗人了。作于1907年。手剔银灯惊炷短。拥髻无言，脉脉生清怨。①此恨今宵争得浅。思量旧日深恩遍。②花影一帘和月转。直恁凄凉，此境何曾惯。③故拥绣衾遮素面。赚他醉...

《蝶恋花（帘幕深深香》

蝶恋花这是一首情词。重帘、香雾，浮动的烛光，??的烟气，烘染出如梦如幻的气氛，表现了抒情主人公惝迷离的心境。至于王国维是否有所寄托，则匪易探求了。作于1907年。帘幕深深香雾重。四照朱颜，银烛光浮动。①一霎新欢千万种。人间今夜浑如梦。②小语灯前和目送。密意芳心，不放罗帏空。③看取博山闲袅风。□□一气...

《齐天乐（蟋蟀）》

齐天乐  蟋蟀，用姜石帚原韵  和古人的名作，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齐天乐》咏蟋蟀词，是南宋词人张?约姜夔席间同赋的。张、姜两词，素称名作，尤其是姜词，更为历代选家所必取。兹录如下，以供参看：庾郎先自吟愁赋，凄凄更闻私语。露湿铜铺，苔侵石井，都是曾听伊处。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

《喜迁莺（秋雨霁）》

喜迁莺写晚清的宫廷生活，无甚深意。王国维《人间词话》中痛斥的所谓游词，即此是也。王国维强调写真景物真感情，即一草一木亦须有忠实之意。虚浮矫饰，游词是病。《人间词话》谓李白词纯以气象胜，后世唯夏英公之《喜迁莺》差堪继武，此词亦全仿北宋夏竦的应制词《喜迁莺》的格调，徒写宫中高华壮丽的气象，终乏真切之感。...

《蝶恋花（忆挂孤帆东》

蝶恋花清朝末年，政治黑暗腐败，国事已到无可收拾的地步。满腔忠悃之忱的王国维，怀着极度不安的心情，注视着封建王朝一步步走向崩溃，他已知道无力可回天了。作于1907年。忆挂孤帆东海畔。咫尺神山，海上年年见。①几度天风吹棹转。望中楼阁阴晴变。②金阙荒凉瑶草短。到得蓬莱，又值蓬莱浅。③只恐飞尘沧海满。人间精...

《鹧鸪天（楼外秋千索》

鹧鸪天写客中索莫的情怀。玉杯难醉，残夜无眠，或是当时实况，然词语较庸，未能表达内心的悲感。结处尚深婉有味。当作于1907年秋。楼外秋千索尚悬。霜高素月慢流天。①倾残玉碗难成醉，滴尽铜壶不解眠。②人寂寂，夜厌厌。北窗情味似枯禅。③不缘此夜金闺梦，那信人间尚少年。④【注释】①楼外二句：在楼外还悬挂着春日...

《菩萨蛮（菩萨蛮）》

菩萨蛮王国维料理莫氏夫人丧事毕，返回北京，孤独地度过了这年七月七日之夜。牛郎织女双星渡河相会的传说，使他心中又添了许多哀感。寂寞地坐在窗前，静听那桐梢滴下的泠泠清露。也许，他想起李羲山他生未卜此生休的诗句了吧。作于丁未年七夕（1907年8月15日）。高楼直挽银河住。当时曾笑牵牛处。①今夕渡河津。牵牛...

《蝶恋花（冉冉蘅皋春》

蝶恋花1907年夏，夫人莫氏病危，王国维闻讯即自京赶回海宁。7月25日抵家，在病榻旁料理医药之事。8月4日，莫氏卒，年仅34岁。此词为悼亡之作，感情极为沉痛悲凉。冉冉蘅皋春又暮。①千里生还，一诀成终古。②自是精魂先魄去。凄凉病榻无多语。③往事悠悠容细数。见说来生，只恐来生误。④纵使兹盟终不负。那时能...

《减字木兰花（ 乱山》

减字木兰花此当为在北京时出游军都山之作。以重笔作小词，仿佛陈其年的格调。作为一位历史学家的王国维，对朝代兴亡自有更深刻的感慨。末二语在写景物中寓有哲理。此词编入《乙稿》，作于1907年春暮。乱山四倚。人马崎岖行井底。①路逐峰旋。斜日杏花明一山。②销沉就里。终古兴亡离别意。③依旧年年。迤逦骡纲度上关。...

《清平乐（斜行淡墨）》

清平乐《金元明清词选》评：此词托意恋情；从结语看，当还含有政治内容。所论甚是。此词寄意深微，然亦因追求寄托而生隔。1907年春暮，王国维受罗振玉之荐，学部尚书荣庆命在学部总务司行走，充学部图书局编辑，主编译及审定教科书等事。王国维初入官场，纵使他日的命运难知，但对君恩早已深心铭感了。斜行淡墨。袖得伊...

《祝英台近（月初残）》

祝英台近写别情须很低徊掩仰之致。此词宛曲叙来，虽无惊创之笔，然如怨如慕，自有动人心处。上下片分写闺人游子，各怀心事，是本色语。当作于1907年春，王国维离海宁北上之时。月初残，门小掩，看上大堤去。①徒御喧阗，行子黯无语。②为谁收拾离颜，一腔红泪，各留向、孤衾偷注。③马蹄驻。但觉怨慕悲凉，条风过平楚。...

《点绛唇（屏却相思）》

点绛唇这是一首刻骨铭心的情词。相思是无法摆脱的，在梦中，在醒后，它总是揪紧着情人孤寂的心。此词结语，真可谓物我两忘，在缥缈恍惚的追寻中，别有一种幽清的韵致。在王国维抒情小词中，当以此等作品为极则。1907年春作于海宁。屏却相思，近来知道都无益。①不成抛掷。梦里终相觅。②醒后楼台，与梦俱明灭。③西窗白...

《蝶恋花（窗外绿阴添》

蝶恋花夏承焘、张璋《金元明清词选》论云：此词写春感与离情。暮春天气，绿肥红瘦，正是恼人季节。加上所思在远道，更难乎为情。全词关键在迟暮一语，如义山所云刻意伤春复伤别，借惜春以寄慨。王国维1907年春作于海宁。窗外绿阴添几许。剩有朱樱，尚系残春住。①老尽莺雏无一语。飞来衔得樱桃去。②坐看画梁双燕乳。燕...

《蝶恋花（袅袅鞭丝冲》

蝶恋花全词之旨在刻意伤春四字。用意与上篇（春到临春）略同，当为同时之作，然词语稍浅露。王国维1907年春作于海宁。袅袅鞭丝冲落絮。归去临春，试问春何许。①小阁重帘天易暮。隔帘阵阵飞红雨。②刻意伤春谁与诉。闷拥罗衾，动作经旬度。③已恨年华留不住。争知恨里年华去。④【注释】①袅袅三句：挥动轻柔的马鞭，冲...

《蝶恋花（春到临春花》

蝶恋花此词为王国维自赏之作。《人间词话》故引樊抗夫（志厚）之说，谓此数阕凿空而道，开词家未有之境。并云：余自谓才不若古人，但于力争第一义处，古人亦不如我用意耳。词人所谓的第一义，当自严羽《沧浪诗话》以禅喻诗而来：学者须从最上乘具正法眼，悟第一义。又，论诗如论禅，汉魏晋与盛唐之诗则第一义也。这第一义，...

《点绛唇（波逐流云）》

点绛唇写秋江上的情景，意浅语熟，似佳实非佳。此等作最易误人，所谓麒麟楦者是也。赖王国维笔力尚健，不至于弱耳。1907年春作于海宁。波逐流云，棹歌袅袅凌波去。①数声和橹。远入蒹葭浦。②落日中流，几点闲鸥鹭。③低飞处。菰蒲无数。瑟瑟风前语。④【注释】①波逐二句：清波，像在追逐着流逝的云影。棹歌声中，一叶...

《虞美人（弄梅骑竹嬉》

虞美人写小儿女娇痴的情态如画，佳则佳矣，然非北宋人情调。清人王小山、郑板桥每有此种。初学者好之、效之，扭捏作态，易堕恶道，不可不慎也。1907年作于海宁。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①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②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③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④【注释】①...

《浣溪沙（爱棹扁舟傍》

浣溪沙词中写泛舟的少女，纯是《花间》格调。辞语?丽，然终嫌有造作之迹，不及唐五代词的天然意态。作于1907年。爱棹扁舟傍岸行。红妆素萏斗轻盈。脸边舷外晚霞明。①为惜花香停短棹，戏窥鬓影拨流萍。②玉钗斜立小蜻蜓。③【注释】①爱棹二句：她喜欢棹着小船傍岸而行。那浓妆的女子跟洁白的荷花各自亭亭玉立，斗丽争...

《浣溪沙（花影闲窗压》

浣溪沙此词写闺中的春思。下片刻画百无聊赖的情态入神。如果说王国维在词中有寄意的话，或者是抒发文人失职之悲感吧。作于1907年春暮。花影闲窗压几重。连环新解玉玲珑。日长无事等匆匆。①静听班骓深巷里，坐看飞鸟镜屏中。乍梳云髻那时松。②【注释】①花影三句：在那幽静的窗间，落下了几重花影？她的一双妙手，刚解...

《清平乐（垂杨深院）》

清平乐全是晏小山的风调。语意虽佳，然终嫌有摹拟之迹。王国维学北宋，每有此病，惜哉！作于1907年春暮。垂杨深院。院落双飞燕。①翠幕银灯春不浅。记得那时初见。②眼波靥晕微流。尊前却按《凉州》。③拚取一生肠断，消他几度回眸？④【注释】①垂杨二句：在那绿杨袅娜的小院中，飞来了双双归燕。两句写别后独处的情景...

《浣溪沙（掩卷平生有》

浣溪沙词中所写的是一位饱经忧患的中年人索莫的心境。静思身世，万感平生，仿佛对什么事情都麻木了。作于1907年春暮。掩卷平生有百端。饱更忧患转冥顽。①偶听鹈〔左弟右鸟〕□〔左决去冫右鸟〕怨春残。②坐觉亡何消白日，更缘随例弄丹铅。③闲愁无分况清欢。④【注释】①掩卷二句：阖上了书本，想到平生，不禁百感交集...

《菩萨蛮（红楼遥隔廉》

菩萨蛮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词人在这里当有寄意。青年时代的王国维，也总是在追求他的美好的理想，他没有找到政治上正确的出路，他的理想也如梦影般破灭流散了。作于1907年春暮。红楼遥隔廉纤雨。沉沉暝色笼高树。①树影到侬窗。君家灯火光。②风枝和影弄。似妾西窗梦。③梦醒即天涯。打窗闻落花。④【注释】①红楼二句...

《应天长（紫骝却照春》

应天长王国维此词接近欧阳修词和婉的风格。写荡舟女子对马上少年的倾慕之情，着重刻画女子的心理活动，细腻优美，情致缠绵。作于1907年春。紫骝却照春波绿。波上荡舟人似玉。①似相知，羞相逐。一晌低头犹送目。②鬓云欹，眉黛蹙。应恨这番匆促。③恼乱一时心曲。手中双桨速。④【注释】①紫骝二句：紫骝马徘徊在岸边，...

《虞美人（犀比六博消》

虞美人词人把人生看作是一场赌傅，无论输赢，都是没有意义的。这未免太消极悲观了，但从中也可看到王国维鄙薄功利，轻视任何含有目的之欲求的思想。鄙视功名富贵，无心官场的争逐，王国维还是有旧时代读书人的骨鲠的。作于1907年春。犀比六博消长昼。五白惊呼骤。①不须辛苦问亏成。一霎尊前了了见浮生。②笙歌散后人微...

《浣溪沙（本事新词定》

浣溪沙这也许是王国维对他的词集的一分说明书吧。他要向读者说清楚，特别是要向后世的笺注者说清楚：不必细细推求每一首词的本事。因为，一，词中的绮语可能是美人香草式的譬喻，逐句坐实之，则会弄出笑话；二，即使是真的写恋情，也容许有艺术加工，不一定与事实全符。1907年春作于海宁。本事新词定有无。这般绮语太胡...

《浣溪沙（乍向西邻斗》

浣溪沙此词为王国维词中最为绮艳之作。或有本事，已难深考。格调近欧阳修之小令，如所谓虽作艳语，终有品格者。写少女的春困酣眠，过片二语，曲尽情态，方诸《红楼梦》中憨湘云醉眼芍药一大段描写，便觉后者辞费意尽了。当作于1907年春在海宁闲居之时。乍向西邻斗草过。药栏红日尚婆娑。一春只遣睡消磨。①发为沉酣从委...

《蝶恋花（ 陡觉宵来》

蝶恋花词人是多感的。王国维亦古之伤心人，忧生忧世，自入京后，眼界益大，感慨益深，发而为词，哀乐无端，中有多少要眇难言的心事。王国维《人间词话》云：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如此词，则可谓有境界者。作于1906年秋。陡觉宵来情绪恶。新月生时，黯黯伤...

《蝶恋花（满地霜华浓》

这是王国维的作品

《扫花游（疏林挂日）》

扫花游此词上片写秋日的景色，下片追忆旧游，抒发个人迟暮之感。长调非王国维所擅，此词意亦平庸，盖未于南宋诸家用力故也。《人间词话》中每多贬斥长调之语，亦属偏见。疏林挂日，正雾淡烟收，苍然平楚。①绕林细路。听沈沈落叶，玉骢踏去。②背日丹枫，到眼秋光如许。③正延伫。便一片飞来，说与迟暮。④欢事难再溯。是载...

《点绛唇（厚地高天）》

点绛唇词人曾经叹息过：欲为哲学家，则感情苦多而知力苦寡；欲为诗人，则又苦感情寡而理性多。王国维是一位既富于感情，又有邃密的理性的诗人兼学者，他傍徨于文学与哲学之间，最后终于选择经史、古文字、古器物之学，以图远于现实之人生，亦可暂忘生活之欲。本词中侧身颇觉生平左一语，道尽了王国维在三十岁前后矛盾的心事...

《浣溪沙( 舟逐清溪弯》

浣溪沙闲适的生活，闲逸的情趣。王国维也难得这样的心情去欣赏春日的美景。夹岸二语于刻画中见自然。作于1906年春。舟逐清溪弯复弯。垂杨开处见青山。毵毵绿发覆烟鬟。①夹岸莺花迟日里，归船箫鼓夕阳间。一生难得是春闲。②【注释】①舟逐三句：小船儿沿着弯弯的清溪曲折而行。两岸是浓密的垂杨，偶在风吹开处窥见远远...

《蝶恋花（窣地重帘围》

蝶恋花点评：王国维也许还未能忘情于仕途，他希望能通过政治改革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在立宪派积极活动的时候，王国维来到北京，免不了受到立宪风潮的影响。末二语见意。作于1906年春。窣地重帘围画省。帘外红墙，高与银河并。①开尽隔墙桃与杏。人间望眼何由骋。②举首忽惊明月冷。月里依稀，认得山河影。③问取嫦娥浑未...

《浣溪沙（夜永衾寒梦》

浣溪沙点评：王国维忧郁的天性，随时表现于词中。词人认为，只有文学艺术，才能使他从寂寞和痛苦中暂时解脱出来。因为，只有文学艺术，才能使他超然于利害之外，心有所寄而后能得以自遣。王国维他是为己而创作的。1906年春初在京作。夜永衾寒梦不成。当轩减尽半天星。带霜宫阙日初升。①客里欢娱和睡减，年来哀乐与词增...

《鹧鸪天（阁道风飘五》

鹧鸪天这首词是上篇一梦钧天的具体写照。高耸入云的楼阁，旗帜飘举，万户千门，那是王国维理想中的华严世界。他认为只有这才是不可疑的，而现实世界的一切存在皆非真实。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无时不亘于王国维的胸中。王国维此词，幻想奇特，寓意深新，求诸古人，未曾得有。此词疑为1906年春初抵北京时作。阁道风飘五丈旗。...

《减字木兰花（皋兰被》

减字木兰花  点评：写的是月夜里的情思。一切都是那样的清幽、静美，词人仿佛与这清夜融为一体了。可是，王国维他突然省悟过来，他依旧生活在污浊的人世间，留下的只是无限的惆怅。作于1906年。皋兰被径。月底栏干闲独凭。①修竹娟娟。风里时闻响佩环。②蓦然深省。起踏中庭千个影。③依旧人间。一梦钧天只惘然。④ ...

《鹊桥仙（绣衾初展）》

鹊桥仙点评：上半阕是想像之辞，是虚写，是词人王国维理想中的家庭生活情景。《人间词》中多此种造境之语。下半阕才是王国维真切的感想。末二语格调与上首相近，然稍嫌质直。作于1906年2月北上途中。绣衾初展，银旋剔，不尽灯前欢语。①人间岁岁似今宵，便胜却、貂蝉无数。②霎时送远，经年怨别，镜里朱颜难驻。③封侯...

《鹊桥仙(沉沉戍鼓)》

鹊桥仙点评:词人厌倦了客中的生涯。十年来，江北江南，行踪无定，王国维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实在的，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末二句颇有巧思。作于1906年2月北上途中。沉沉戍鼓，萧萧厩马，起视霜华满地。①猛然记得别伊时，正今夕、邮亭天气。②北征车辙，南征归梦，知是调停无计。③人间事事不堪凭，...

《浣溪沙(昨夜新看北》

浣溪沙点评:光绪三十二年（1906）春，罗振玉为学部尚书荣庆奏调，入为学部参事。王国维遂追随入北京。此词收入《人间词?甲稿》，当作于1906年2月间。时王国维由苏州取道镇江、扬州，经运河北上。一路上所见的无非是猛雨湿云，暮鸦汀雁，一切，都触起了他的愁绪。昨夜新看北固山。今朝又上广陵船。金焦在眼苦难攀...

《荷叶杯（六首）戏效》

荷叶杯（六首）戏效花间体点评: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强调说：艳词可作，唯万不可作儇薄语。组词六首，亦可入艳词之列。摹仿《花间集》中顾敻所写的《荷叶杯》词九首的体裁，写相思相别的情思。此体的特色在末二语用叠句叠字，如顾作云：知摩知，知摩知。万澍《词律》释曰：末叠三字，摩字应系麽字。设为问答之辞，当于知...

《蝶恋花(急景流年真》

  蝶恋花  点评:冬去春来，时光易逝。这里抒发的不光是年华迟暮的感慨，也许还有在探索过程中遇到挫折时的痛苦。王国维《人间词话》把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作为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的第一境，而本词中正表现望而不见时的忧思。作于1906年初。 &ems...

《踏莎行（元夕）》

  踏莎行（元夕）  点评：写元夜欢游、观灯赏月的情景，虽无甚新意，亦自可喜。忙杀闲车马五字颇有讽意。此词当作于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元夕（1906年2月8日）。  绰约衣裳，凄迷香麝，华灯素面光交射。①天公倍放月婵娟，人间解与春游冶。②乌鹊无声...

《浣溪沙（曾识卢家玳》

  浣溪沙  点评：上片用卢家海燕的典实，表现事过境迁时深切的悲怀。不堪重问四字，怆痛之极。过片二语语浅而意曲，非、况二字有味。王国维屡以疏狂自谓，可见其内心世界。此词在《甲稿》中紧承《八声甘州》，疑王国维此时尚出游在外。  曾识卢家玳瑁梁...

《八声甘州（直青山）》

  八声甘州  点评：词人在风光秀丽的城中迎来了新的春天，在千家万户的爆竹声中，他依然感到痛苦和孤独，春天，已不再属于他的了，除了举杯痛饮之外，还有什么能解慰中年的羁愁呢？此词收入《甲稿》，为王国维度岁之作。各家《年谱》载，光绪三十年（甲辰）除夕，王国维在故乡...

《卜算子（水仙）》

  卜算子（水仙）  点评：王国维论词，于隶事用典颇致不满。并谓词忌用代字，美成《解语花》之桂华流瓦境界极妙，惜以桂华二字代月耳。又讥弹用代字，谓果以是为工，则古今类书具在，又安用词为耶。然其自作咏物词，仍未能免俗，如咏柳则金城、司马，咏梅则鹤唳、横斜。此词之...

《人月圆（天公应自嫌》

  人月圆  点评：王国维《人间词话》中强调，写咏物之词，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又反映出咏物要得物之神理。可是，这谈何容易。此词着意写梅的幽意，却过于清空，不能给读者以真切的感受。月中三句，亦有隶事因袭之嫌。作于1906年初春。  天公应...

《贺新郎（月落飞乌鹊》

  贺新郎  点评：词中表达了王国维对人生的根本看法。欢乐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人们受着历史和现实的重压，无法摆脱。最后，只得把人生归结成一场梦幻。词人饱历世变，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他毕生都在矛盾和绝望中挣扎着。研究王国维思想的学者们当从王国维词中...

《浣溪沙（才过苕溪又》

  浣溪沙  点评：苕、霅（zh闸）的风光，天下称绝。可是在词人的眼中，它却大异于昔时了。王国维《人间词话》云：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去岁还家，心情欣悦，故觉松竹媚人。如今别离情绪，更觉难堪。故词中景语皆情语，无一不带上王国维的主观色彩。作于1905年底...

《浣溪沙（画舫离筵乐》

  浣溪沙  点评：1905年11月，罗振玉以父丧辞江苏师范学堂监督事，王国维不久亦辞职归里。此词当为送别罗氏之作。陈乃文《静安词序》引此词过片二语，谓方之小山、小游，何多让也，又谓王国维词格高韵远，极缠绵婉约之致，能使宋人坠绪，绝而复续。此词淡语深情，只恨、...

《青玉案（江南秋色垂》

  青玉案  点评：词人王国维徜徉于江南秀丽的湖山之间，心中依旧充满着无可排遣的愁绪。他是那失行的孤雁，永远也寻不到栖身的地方。可怜二句，意佳而辞拙，尘劳截愁，几不成语。1905年秋作于苏州。  江南秋色垂垂暮。算幽事、浑无数。①日日沧浪亭...

《满庭芳（水抱孤城）》

  满庭芳  点评：此词着意摹拟秦少游的风格，然写景语语皆陈，抒情亦觉浅泛，唯赖末数语稍振起耳。王国维长调，每苦意少而语繁，笔力欠重，境界欠大，通体浑融者甚少，盖未于南宋诸家深下工夫所致。1905年秋作于苏州。  水抱孤城，云开远戍，垂柳点...

《青玉案（姑苏台上乌》

  青玉案  点评：吊古之词，低徊掩抑。绝代一语，当发自词人怆痛的内心。王国维《咏蚕》诗云：茫茫千万载，辗转周复始。嗟汝竟何为，草草阅生死。同此悲慨。叶嘉莹《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一文云：静安先生以其深挚的感情，对此痛苦与罪恶之人世深怀悲悯，而不能无所关心。这种...

《少年游（垂杨门外）》

  少年游  点评：清宵游乐归来，馀兴未已。词人感到，生活中还是有值得回味的事儿的。在王国维词中，颇有这种峻爽豪宕之作。下半阕情境俱佳。1905年作于苏州。  《萧笺》引笑枫文云：据说，有一个晚上，与同伴几个人路过沧浪亭，恰好遇到有人骑马擎...

《浣溪沙（月底栖鸦当》

  浣溪沙  点评：景真情切，直抒胸臆，王国维词中以此等作最具特色，然每有词语率露之病。此词上半阕写秋夜之景，幽深清切，意境颇佳。下半阕直而无味，收句尤为率易，或有寄意，终觉浅露。作于1905年秋。  月底栖鸦（一作雅，同鸦）当叶看。推窗跕...

《点绛唇（ 暗里追凉》

  点绛唇  点评：夏夜追凉，驾一叶扁舟，徜徉在垂杨荫里。遥望见云层中熠熠电光，词人在纵声高唱。王国维词中难得这样豪迈的意气。1905年夏夜作。  暗里追凉，扁舟径掠垂杨过。①湿萤光大，一一风前堕。②坐觉西南，紫电排云破。③严城锁。高歌无和...

《蝶恋花（辛苦钱塘江》

  蝶恋花  点评：此词前三语深刻。缪钺谓可以象征冲突之苦，叶嘉莹谓是他内心之矛盾痛苦的一幅极好写照，固未尝不可如是说，但细味词旨，仍是唐诗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之意。以潮水涨退设喻，慨叹世界的无常，与下文潮落潮生相呼应。词格沉郁悲慨，颇含哲理。近人说词，每愈...

《浣溪沙（天末同云黯》

浣溪沙点评：这是《人间词》中的名作。《人间词话》原稿第二六则云：攀抗夫谓余词如《浣溪沙》之天末同云等阕，凿空而道，开词家未有之境。又，樊志厚《人间词?乙稿?序》云：静安之词，大抵意深于欧（阳修），而境次于秦（观）。至其合作，如《甲稿》《浣溪沙》之天末同云等阕，皆意境两忘，物我一体。这种无我之境，朱光...

《阮郎归（女贞花白草》

  阮郎归  点评：词人王国维归向江南的故乡，正是烟雨迷离的暮春时节。那如情似梦的景色，更使他沉醉了。1905年夏作于海宁。  女贞花白草迷离。江南梅雨时。①阴阴帘幕万家垂。穿帘双燕飞。②朱阁外，碧窗西。行人一舸归。③清溪转处柳阴低。当窗下...

《玉楼春（今年花事垂》

  玉楼春  点评：强作放达之语，格调颇近欧阳修，然似欠六一词之真率。那是一位饱历忧患的中年人的苦笑。在失去了最宝贵的青春后，他总得要抓住点什么，而且想牢牢地抓住不放，因为，那是他最后的慰藉了。王国维1905年夏作于海宁。  今年花事垂垂过...

《蝶恋花（阅尽天涯离》

  蝶恋花  点评：冯延巳词堂庑特大，不独开北宋一代风所气，千年以来，作《蝶恋花》调者，除一二杰特之士外，无不受其影响。王国维是词，亦步之趋之，用意词语声调皆逼肖冯作。王国维论文艺，每以古雅为尚，其创作亦时露摹拟之迹。1905年夏作于海宁。 &ems...

《浣溪沙（山寺微茫背》

  浣溪沙  点评：这是王国维词中颇受人注意的作品。叶嘉莹《说静安词〈浣溪沙〉一首》，特标举是词，谓近代西洋文艺有所谓象征主义者，静安先生之作殆近之焉。《萧笺》亦谓此阕以象征手法出之，佛雏《王国维的诗学研究》又谓此词应属于作为词的最高格的无我之境。此词当为19...

《踏莎行(绝顶无云)》

  踏莎行  点评:词人遗世而独立，能了解他高尚节操的只有那万古长在的青山。他厌倦了人间无聊的争逐。孤寂、痛苦，悲剧的性格注定了王国维悲剧的命运。1905年夏归家经峡山时作。  绝顶无云，昨宵有雨。我来此地闻天语。①疏钟暝直乱峰回，孤僧晓度...

《点绛唇(高峡流云)》

  点绛唇  点评:《人间词话》评姜夔《点绛唇》词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云：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在本词中，王国维竟作效颦之举。三、四两句，隔则不隔矣，而格韵较诸白石，则相去何止以道里计也。其实，只要是人间好言语，则隔亦何妨，雾里看花，自有其特殊...

《点绛唇(万倾蓬壶)》

  点绛唇  点评:王国维词中颇多造境之语。《人间词话》提出：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区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这里所言之理想，实指词人想像中之境界，古来浪漫主义诗人，如屈原、李白辈，其作品中率多此...

《清平乐(樱桃花底)》

  清平乐  点评:王国维善写情词。在这些优美的小令中，我们看不到后来那位朴学大家严肃庄重的形像，在读者的心目中，那只是一个敏感工愁的情人，在为别恨离愁而凄凉欲绝。当为1905年在苏州之作。  樱桃花底。相见颓云髻。①的的银无限意。消得和衣...

《鹧鸪天(列炬归来酒》

  鹧鸪天  点评:以诗入词，得峻健之致。月中一联着意，极近王安石新霜浦溆绵绵白，入晚林峦往往青的格调。下片发抒悲慨之情，末二语似豪宕而实苍凉，是入世人作出世语。1905年春作于苏州。  列炬归来酒未醒。六街人静马蹄轻。①月中薄雾漫漫白，桥...

《水龙吟_杨花》

  水龙吟_杨花  用章质夫苏子瞻唱和均  点评:王国维《人间词话》原稿第二十四则云：余填词不喜作长调，尤不喜用人韵。偶尔游戏，作《水龙吟》咏杨花用质夫、东坡倡和韵，作《齐天乐》咏蟋蟀用白石韵，皆有与晋代兴之意。余之所长殊不在是，世之君子宁...

《蝶恋花(谁道江南春》

  蝶恋花  点评:芳春将尽，野藤细碎的红花还在装点着荒废了的园林，在夕阳残照中，眼前的景色是何等凄艳。我们联想起清末的社会环境和政治气氛，不也是这残春景象么？1905年春作于苏州。  谁道江南春事了。废苑朱藤，开尽无人到。①高柳数行临古道...

《蝶恋花(独向沧浪亭》

  蝶恋花  点评:江南如诗似画的园林丽景是令人迷醉的。尤其是江南的芳春，江南的月夜。王国维对自然之美有特殊的感受，如此词写月下的柳色和云里的疏星，均有不可凑泊的神韵。1905年春在苏州作。  独向沧浪亭外路。六曲阑干，曲曲垂杨树。①展尽鹅...

《蝶恋花(谁道人间秋》

  蝶恋花  点评:写江南日落黄昏的美景。词人认为，只有像自己这样沉醉在其中的人，才能领略到它的美。王国维《人间词话》指出，作品要有境界，首先就要词人对景物有生动真切的感受，写出真景物真感情，这与本词的词旨是一致的。作于1904年秋暮。  ...

《摸鱼儿_秋柳》

  摸鱼儿_秋柳  点评:王国维长调中，以此词为最佳，令人想起渔洋诸作。景中见情。咏物而能扑入身世之感，便得风人深致。《人间词话》谓，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邦卿《双双燕》次之。然苏、史之作，是何等和婉，较诸王国维此词之凄厉紧迫，自有时代身世之异。...

《西河（垂柳里）》

  西河  点评：《人间词话》谓词之长调近于排律，并谓排律之体，于寄兴言情，两无所当，殆有均之骈体文耳。王国维对长调似有偏见，其集中长调仅得九首，又对南宋擅长调诸家（除稼轩外）均无好感，盖其于此涵泳未深所致，故词话中论及长调之语，亦多乖谬。宋人长调，多盘旋作势...

《采桑子（高城鼓动兰》

  采桑子  点评：此词有情而无格，有韵而乏气。也字四句，语浅而近滑，转在过春山、王时翔之下矣。王国维得毋有以曲入词之病欤？作于1904年秋。  高城鼓动兰釭炧，睡也还醒。醉也还醒。忽听孤鸿三两声。①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

《好事近（愁展翠罗衾》

好事近点评：此与上首当为同时之作，结二句用语亦近。写别后的怨愁和寂寞，宛曲动人。柔中有刚，最见笔力。作于1904年秋。愁展翠罗衾，半是馀温半泪。①不辨坠欢新恨，是人间滋味。②几年相守郁金堂，草草浑闲事。③独向西风林下，望红尘一骑。④【注释】①愁展二句：含愁铺开翠色的罗衾，上边半是玉体的馀温，半是零落...

《好事近（夜起倚危楼》

  好事近  点评：叶嘉莹曰：静安先生词有古诗之风格：词之为体原较诗为浅俗柔婉，而静安先生词则极为矜贵高古，其气体乃迈越唐宋而直逼汉魏，而用意之深，则又为古人所无。《说静安词〈浣溪沙〉一首》）可称王国维知己。古诗之风格，政不易到。非有深沉挚厚的个性，不能作此独...

《浣溪沙（霜落千林木》

  浣溪沙  点评：小词中反映出王国维的人生态度。人生是漫长的征程，只能偶然在路旁片时歇息，王国维早就有厌世的思想了。末句是强作旷达之语，正由于他过于执着，以严肃的态度对待人生，所以才不胜于征途的跋涉，如果是游戏尘寰的话，王国维也可能会长乐终老了。作于1904...

《临江仙（过眼韶华何》

临江仙  点评：诗人眼中所见的南国水乡苏州竟是如此荒寒，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王国维当有同样的感受吧。以苍凉的景色来渲染人物孤独的情绪，换头一语尤为沉劲。作于1904年秋。  过眼韶华何处也？萧萧又是秋声。①极天衰草暮云平。斜阳漏处，一塔枕孤城。②独立荒寒谁语，...

《浣溪沙（路转峰回出》

  浣溪沙  点评：写秋日郊游宴乐的情景。上半阕极写秋光之美，秋日黄昏登山远眺，当得此景。末句点出旨意，表现了诗人王国维客中索寞的心境。王国维于1904年秋初赴苏州江苏师范学堂任教时作。  路转峰回出画塘。一山枫叶背残阳。看来浑不似秋光。①...

《如梦令（点滴空阶疏》

  如梦令  点评：此词列于《人间词?甲稿》之首，当为现存王国维词最早之作。撰于光绪三十年（1904）春。时王国维在南通通州师范学校任教，因积劳过度而患病，故词中写春夜的情怀，有如秋宵般萧瑟。也许是怀念江南的故乡，也许是相望久别的亲人，淡语深情，一似秦观佳作。...

《王国维《人间词》目》

《人间词》目录（115首）  如梦令（点滴空阶疏雨）  浣溪沙（路转峰回出画塘）  临江仙（过眼韶华何处也）  浣溪沙（草偃云低渐合围）  浣溪沙（霜落千林木叶丹）  好事近（夜起倚危楼）  好事近（愁展翠罗衾）  采桑子（高城鼓动兰）  西河（垂柳里）  摸鱼儿秋柳（问断肠）  蝶恋花（谁道人间秋...

《题邓顽白梅石居小像》

  题邓顽白梅石居小像点评：邓石如（1743—1805），原名琰，以字行，号顽伯、完白山人、芨游道人。安徽怀宁人。出身寒门，勤奋力学，成为有清一代杰出的书法家和篆刻家。其篆书取法汉碑额及《三公山碑》、《天发神谶碑》等，以隶法作篆，自成独特风貌。隶、楷、行、草各体皆精。篆刻得力于其...

《题澉山检书图（二首》

  题澉山检书图（二首）   点评：澉（ɡǎn敢）山，指浙江海盐县澉浦的鸡笼山。清代道、咸年间蒋光筑宝彝堂于山麓，藏书甚丰，旁搜金石书画。戴熙为作《澉山检书图》，学生邵懿辰、钱泰吉为作图记。不久遂经战乱，原图已亡，蒋氏倩秀水画家钱曙初作第二图，何绍基...

《袁中舟侍讲五十生日》

  袁中舟侍讲五十生日寿诗点评：丙寅作于1926年。袁励准（1877—1935），字珏生，号中舟。江苏武进（今常州）人。光绪二十四年（1898）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民国后任《清史稿》编纂、辅仁大学教授等职。擅诗文，能书画，好藏古墨。著有《恐高寒斋诗集》、《中州藏墨录》等。王国维除...

《罗雪堂参事六十寿诗》

  罗雪堂参事六十寿诗（二首）乙丑  点评：1925年8月，罗振玉六十大寿，王国维亲赴天津祝嘏，并献贺诗二首。贺寿诗写得如此苍凉感慨，古来罕见。罗、王二人私交甚厚，可是在诗中写的都是所谓的家国之事，王国维此时心中就只有那覆亡了的清廷和出逃中的小皇帝了。雪堂，罗...

《为马叔平题三体石经》

为马叔平题三体石经墨本（乙丑）点评：马叔平（1881—1955），名衡。浙江鄞县人。金石学家。时为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导师，马氏对汉魏石经资料作了收集、整理和全面研究，著有《汉石经集存》。王国维在上海时，已时与马衡通信，讨论学术，1922年应马衡之聘，允为国学门之通信导师。入京后，往还益密。1923...

《题镇海李太夫人八徽》

题镇海李太夫人八徽图（八首）按：本组诗注释中有关李太夫人张氏的资料，均由张氏后人王礼立教授及镇海县志办严水孚先生提供。点评：甲子李太夫人（1843—1918），张氏，浙江鄞县（今属宁波市）人。年十八适镇海李嘉，李氏为当地富族，夫人主持家政有条不紊，平日乐善好施，为乡人称道。及卒，其子李云书等择取夫人...

《题贡王朵颜卫景卷（》

  题贡王朵颜卫景卷（四首）甲子  点评：贡王，即贡桑诺尔布（1871—1930）。乌梁海氏，号乐亭，又号夔庵。内蒙古卓索图盟喀喇沁右旗（今昭乌达盟喀喇吣旗）人。多罗都棱郡王旺都特那穆吉剌长子。光绪二十五年（1899）袭郡王。贡王能诗善画，致力于蒙古教育事业，...

《杨留垞六十寿诗（二》

  杨留垞六十寿诗（二首） 点评：杨钟羲（1864—1939），原名钟广，名子勤，芷晴，又字庵，号留垞、雪桥。汉军正黄旗人。光绪十五年（1889）进士，授编修，历官江宁知府。辛亥革命后，寄居上海，读书著述。有《圣遗诗集》、《雪桥诗话》等。此诗为王国维贺寿而作，赞美杨氏的...

《南书房太监朱义方索》

    南书房太监朱义方索题所藏陈子砺学使内直时画册点评：王国维为小皇帝题诗，为内务府大臣题诗，甚至不能拒绝一个卑微的太监索题。他背离了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的真正的文学主张了。陈子砺（1855—1930）名伯陶。广东东莞人。光绪十八年（1892）进士。曾任江...

《题御笔花卉四幅（四》

  题御笔花卉四幅（四首）   点评：溥仪又涉笔作画，写了几幅花卉，王国维奉命题诗，了无新意。四诗当作于1924年春初。一  妙绝葩经一字?，悬知体物古来工。①  倚天照海春无限，尽在丹青造化中。②碧桃&ems...

《题御笔牡丹（九首）》

  题御笔牡丹（九首）点评：作于1924年2月。组诗九首，以咏牡丹图为题，善颂善祷。《赵谱》列于癸亥（1923）年作，然观第九首履端、甲子贞馀之语，似当为甲子年元日后作。  一  大钧造物无时节，画出姚黄历岁寒。①  不...

《题绍越千太保先德梦》

  题绍越千太保先德梦迹图（二首）  点评：绍英，字越千。满州镶黄旗人。马佳氏。绍英之祖寅，历任盛京礼部侍郎、盛京将军，成都、绥远城将军，左部御史兼都统，工部尚书等职。父宝，官兵部侍郎、山海关副都统。绍英于宣统间任度支部侍郎，辛亥革命后，为溥仪宫中的内务府大臣...

《题御笔双鸲鹆癸亥》

  题御笔双鸲鹆癸亥  点评：作于1923年。王国维入直南书房，得溥仪加恩赏给五品衔，并赏食五品俸，上午至宫中，下午则在寓自课，事务清闲。作为御用文人，不免作应制之诗。一年中先后题图十馀首，这些诗作，皆如王国维在《文学小言》中所批判的文绣的文学、铺缀的文学，不...

《梦得东轩老人书醒而》

  梦得东轩老人书醒而有作  时老人下世半岁矣癸亥 点评：1922年11月21日（十月初三）沈曾植病殁于上海寓所海日楼，年七十三。王国维哭之恸，为撰挽联曰：是大诗人，是大学人，是更大哲人，四照炯心光，岂谓微言绝今日；为家孝子，为国纯臣，为世界先觉，一...

《题斋少保《独立苍茫》

  题濩斋少保《独立苍茫自咏诗》图卷 点评：濩斋，耆龄之号。耆龄字寿民，诚勋之子，清末曾任马兰镇总兵，时为溥仪宫中总管内务府大臣。独立苍茫自咏诗，为杜甫《乐游园歌》末句。王国维借题图以抒发其家国盛衰之感。作于1923年。一  森爽高原汉乐游，都人宴赏...

《题西泠印社图（二首》

  题西泠印社图（二首）  一  踏弩飞云事事新，行都社事记纷纶。①  如今百技都销歇，管领湖山属印人。②  【注释】①踏弩二句：宋代的踏弩社、飞云社等样样新奇，行都临安的结社之事记载纷纭。踏弩：南宋...

《梁溪高仲均兄弟以其》

  梁溪高仲均兄弟以其先德古愚先生事实属题为书一绝（壬戌）  学成名母今比之，方识高家兄弟贤。①  珍重东林旧家世，惠山长有在山泉。②  【注释】①学成二句：有人学成之后而想要直称母亲的名，如今与之相比，便知高家兄弟的贤...

《张母桂太夫人真赞》

  张母桂太夫人真赞（壬戌四月）  洪范九畴五皇极，曰好德锡之福。①  吾党张仲最孝友，有母八旬仁者寿。  寿富康宁五福偕，芝兰玉树罗庭阶。②  应身解化亦偶然，归处应是兜率天。③ &ems...

《题汉人草隶砖（二首》

  题汉人草隶砖（二首）  一  草隶三行文廿四，谁将令适作书材？①  全章六十三言在，如见敦煌笔札来。②  原注：敦煌所出汉人手书木简，有急就篇百馀字，惟首章独全。  【注释】①...

《高欣木舍人得明季汪》

  高欣木舍人得明季汪然明所刊柳如是尺牍三十一通并己卯湖上草为题三绝句  一  羊公谢傅衣冠有，道广性峻风尘稀。①  纤郎名字吾能忆，合是扬州王草衣。②  原注：《尺牍》二十五云：承谕出处，备见剀切。...

《题族祖母蒋夫人画兰》

  题族祖母蒋夫人画兰庚申  鷤䳏先鸣草不春，天教翠墨与精神。①  且将东海栽桑手，来作幽花写照人。②  新坂校知邻小筑，管公楼傥梦前身。③  白头二老婆娑处，可许吴兴拜路尘？④ &emsp...

《张小帆中丞索咏南皮》

  张小帆中丞索咏南皮张氏二烈女诗（庚申）  中丞教作烈女歌，五年宿诺嗟蹉跎。去岁养疴北海上，督责乃枉高轩过。①  我生恨识前辈晚，相国精魂箕尾远。昔随书局趋东阁，顷以部民谒南阮。②  朱颜白发韬英姿，想见手夷徵侧时。十...

《小除夕东轩老人饷水》

  小除夕东轩老人饷水仙钓钟花赋谢  偪仄复偪仄，海堧受一廛。庭除确无土，井谷深无天。①  觝顶眠群儿，积薪庋陈编。欹枕何所见，皑皑白盛鲜。  登楼何所见，矗矗万灶烟。②校《雅》辨荼，识篆得鲠。③  ...

《冬夜读山海经感赋》

  冬夜读山海经感赋     点评：《山海经》是一部奇书，它震撼了多少文人学者的心灵。自晋陶渊明作《读山海经》十三首后，历代仿效者不绝。或悠然兴古帝之思，或超然作俗外之想，各以离奇幽异的词语，吐磊落?崎的襟怀。王国维此诗，当亦借此...

《赠太子少保特谥文忠》

  赠太子少保特谥文忠梁公挽歌词（三首）点评：梁鼎芬（1859—1920），字星海，号节庵。广东番禺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因上疏弹劾李鸿章而被降五级调用。后入张之洞幕，主广东端溪、广雅书院讲席，复主南京钟山书院。庚子事变后，被张之洞荐用为武昌知...

《题刘翰怡小像》

  题刘翰怡小像（己未）点评：刘承干（1881—1963），字贞一，号翰怡。浙江吴兴人。其父锦藻为近代著名藏书家，吴兴南浔之嘉业堂藏书楼，庋藏多达六十万卷。王国维返国居于上海，与刘翰怡过从颇密，得读刘氏藏书。1916年翰怡建立淞社，亦约王国维参加。1918年，又约王国维为续撰《续...

《题敦煌所出唐人杂书》

  题敦煌所出唐人杂书六绝句 点评：日本学者狩野直喜博士于1912年赴欧洲，在英国伦敦博物馆得见敦煌所出唐人写本，录归多种，以寄王国维。因为草《敦煌石室碎金跋尾》，计十馀篇，并系以小诗六首。王国维是我国最早研究敦煌学的学者之一。1907年已接触到敦煌文书，两年后又读到《...

《题蕺山先生遗像》

  题蕺山先生遗像(己未)点评：蕺山，即刘宗周（1578—1645）。刘字起东，号念台，学者称蕺山先生。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明末思想家。万历二十九年（1601）进士，官至工部左侍郎、左都御史。南明福王政权覆亡，绝食殉国。刘氏学说，以慎独为宗旨，兢兢无负其本心。其门人如黄宗羲、陈...

《哭富冈君》

  哭富冈君 点评：富冈谦藏，字君，日本名画家富冈百炼（铁斋）之子。京都大学助教授。王国维寓居日本时，与富冈父子时有往还。君笃嗜金石古籍，于古镜亦有研究。1917年与内藤虎次郎来华访学，王国维介绍与沈曾植、缪荃孙、刘承干、徐乃昌、刘聚卿等人相识，并任其翻译。君返日本后，...

《东轩老人两和前韵再》

    东轩老人两和前韵再叠一章  点评：王国维以《戊午日短至》诗示沈曾植，沈氏和韵二首，王国维甚感其意，再叠一章。《萧笺》云：细审王、沈两家诗，俱有讥切时政意。然诗意太晦，难以一一指实。在语言风格上，王诗亦明显受到沈氏的影响，转失其少作之...

《戊午日短至》

  戊午日短至点评：作于戊午年冬至日，即1918年12月23日。时国内局势动荡，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失败，护法军政府成为南方军阀政权。北方政府继续推行卖国与独裁政策，民怨沸腾。南北军队爆发战争，全国陷于穷乏，国力疲惫，元气损伤（《申报》11月25日《中国特约电》），双方又复和谈。...

《题况蕙风太守北齐无》

  题况蕙风太守北齐无量佛造象画卷（二首）点评：况蕙风，即况周颐（1859—1926），原名周仪，字夔笙，一字葵孙。号玉梅词人，晚号蕙风词隐。广西临桂（今桂林）人。况氏曾以会典馆纂修，叙劳用知府，分发浙江，故称太守，实际并未任职。况周颐为清末民初词家，著有《蕙风词》、《蕙风词话》...

《 题某君竹刻小像》

  题某君竹刻小像 点评：《赵谱》编于1918年作。某君，名不详。《萧笺》云游，王国维交游中有费寅其人。寅字景韩，号复斋，海宁人。前清任嘉兴教谕。辛亥革命后，设书肆于硖石，肆中颇多善本书。费亦能诗文，有遗集四卷。此诗疑为费寅作。集中但书某君，意不明。或又云：为费行简作。...

《姚子梁观察母濮太夫》

  姚子梁观察母濮太夫人九十寿诗（二首）点评：戊午作于1918年。二诗为贺寿作，无甚深意。姚子梁（1853—1929），名文栋，号东木，别署畅?老人。上海人。曾为直隶补用道，因称观察。清亡后以遗老自居，与张尔田、金松岑、高吹万、蔡哲夫等文酒唱酬，人称艺苑十四友。姚氏撰有《东北边防...

《 海日楼歌寿东轩先》

  海日楼歌寿东轩先生七十 点评：戊午海日楼，为沈曾植的书楼名。辛亥革命后，沈氏避居上海，于麦根路筑一小楼，终岁楼居，若与人世间隔。以途人为鱼鸟，为峰崎，广衢为大川，而高囱为堵波。然时与王国维相接，讨论古音韵学及金石书画之鉴藏，但亦时时未忘政治。1918年2月14日王国...

《 题徐积馀观察随庵》

  题徐积馀观察随庵勘书图（三首） 点评：丁巳季冬徐积馀，即徐乃昌（1868—1946）。徐号随庵、懋斋、冰丝。安徽南陵人。曾署淮安知府，江南盐法道兼金陵关监督，故称观察。观察，道员的俗称。民国后，乃昌迁居上海，致力于刻书、藏书及整理乡邦文献工作，一生刻书近200种，为...

《海上送日本内藤博士》

  海上送日本内藤博士点评：湖南先生北游赤县，自齐鲁南来，访余海上，出赠唐写古文《尚书》残卷景本，赋诗志谢，并送其北行。1917年3月，日本东京大学教授内藤虎次郎携其弟子高桥、稻叶，与富冈谦藏来华作学术考察。由青岛上岸，经山东、江苏而至上海。王国维与内藤、富冈为旧识，感情款接，并...

《游仙（王国维）》

  游仙  如盖青天倚杵低，方流玉水旋成泥。①  五山峙海根无着，七圣同车路总迷。②  员峤自沉穷发北，若华还在邓林西。③  含生总作微禽化，玄鹤飞?自不齐。④  【注释】①如盖二...

《题沈乙庵方伯所藏赵》

题沈乙庵方伯所藏赵千里云麓早行图（三首）一·华原石法河阳树，都入王孙盘薄中。①千载只传金碧画，谁知衣钵是南宗。②【注释】①华原二句：范宽的石法和郭熙的树法，都被吸收进这位王孙恣意而作的画图中。华原：范宽，原名中立。北宋画家。华原（今陕西耀县）人。范宽善画石，以状如雨点、豆瓣、钉头之皴笔写山石，评者以...

《 再酬巽斋老人》

  再酬巽斋老人  八月炎蒸三伏雨，今年颠倒作寒温。①  人喧古渡潮平岸，灯暗幽坊月到门。②  迥野蟪蛄多切响，高楼腐草有游魂。③  眼前凡楚存亡意，待与蒙庄仔细论。④  【注释】...

《和巽斋老人伏日杂诗》

  和巽斋老人伏日杂诗四章  一  春心不可掬，秋思更难量。①  雨蚁仍争垤，风萤倏过墙。②  视天殊澶漫，观化苦微茫。③。  《演雅》谁能续，吾将起豫章。④ &emsp...

《游仙（三首）》

游仙（三首）一金册除书道赐秦，西垂伫见霸图新。①已缘获石祠陈宝，更喜吹箫得上真。②鹑首山河归版籍，凤台歌吹接星辰。③谁知一觉钧天梦，寂寞祈年馆下人。④【注释】①金册二句：玉皇大帝颁下金册除书，说要把这地方赐给秦国，眼看西边将要兴起新的霸业。金册：记载帝王诏命的连编金简。除书：拜授官职的文书。赐秦：语...

《癸丑三月三日京都兰》

  癸丑三月三日京都兰亭会诗大挠以还几癸丑，纪唯说永和九。人间上巳何岁无，独数山阴暮春初。①尔来荏苒经几年，岁星百三十周天。会稽山水何岑寂，来异国会群贤。②东邦风物留都美，延阁沉沉连云起。翻砌非无勺药花，绕门恰有流觞水。③此会非将禊事修，却缘禊序催清游。信知风俗与时易，惟有翰墨足...

《隆裕皇太后挽歌辞九》

隆裕皇太后挽歌辞九十韵点评：1913年2月22日，隆裕太后去世。王国维在日本闻讯，写了长篇挽诗哀悼。在3月26日致缪荃孙书中云：维自阴历开岁后共作诗十馀首，而此《隆裕太后挽歌辞》五言排律九十韵，颇为满意，惜篇幅太长，不能写呈。可见作者对此诗的重视。诗中所述虽为隆裕的一生经历，然亦与中国近代史息息相关...

《昔游（六首）》

  昔游（六首） 点评：组诗作于1913年。时王国维仍旅居日本京都，因历书生平游踪所至，以寄托其故国之思。《萧笺》云：作者所述，皆实际经历，且极平常，无甚惊人，何以一往情深？盖身栖异域，情殷故国，人之情也。 一  端居爱山水，懒性怯游观。同...

《送日本狩野博士游欧》

  送日本狩野博士游欧洲   点评：狩野博士，名直喜，字君山。日本京都大学教授。狩野为日本著名的汉学家，敦煌学者。他曾在1910年到北京调查敦煌遗书的情况，并与王国维结交。此时又赴欧洲考察巴黎、伦敦的博物馆所藏敦煌文献，临行前，王国维赋此诗以赠。王国...

《蜀道难（王国维）》

  蜀道难  点评：王国维于1912年12月19日致铃木虎雄信中云：近作《蜀道难》一首，乃为端午桥尚书方作。端方，字午桥，号斋。满洲正白旗人。历任河南布政使、湖北巡抚，摄湖广总督、两江总督。罗振玉任江苏师范学堂监督、学部参事官，即端方所荐。辛亥革命起，端方率鄂...

《 读史二绝句》

  读史二绝句   点评：作于1912年，时王国维寄寓于日本京都，仍关心国内政局的发展。1月26日，在袁世凯的指使下，北洋军将领联名通电赞成共和。2月12日，清废帝被迫宣告退位。4月，袁世凯攫取了政权。二诗当为此而作。，时赵尔巽蛰居于青岛，尚未应袁氏...

《颐和园词壬子》

  颐和园词壬子  点评：1912年3月，王国维在京都作《颐和园词》七古一首，记述清末史事。诗成后，罗振玉见而激赏，为手录影印行世。此诗为王国维诗中的长篇伟制，王氏对之亦甚为得意，在5月31日致铃木虎雄书中云：前作《颐和园词》一首，虽不敢上希白傅，庶几追步梅村...

《戏效季英作口号诗（》

戏效季英作口号诗（六首）点评：《萧笺》云：此诗见于《人间词话》底稿卷首，确系王国维手迹。但与《词话》内容无关，且与王国维他作风格亦不尽同，一时难于遽断。罗继祖教授谓系王国维弃馀，不足存。予以为原稿既与《词话》同钞在养正书塾札记簿上，且系王国维手迹，后面更有王国维藏书目，可以定作王国维诗。又云：此诗又...

《定居京都奉答铃木豹》

  定居京都奉答铃木豹轩枉赠之作并柬君山湖南君诸君子（四首）辛亥   点评：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11月，静安携家眷随罗振玉东渡，寄居日本京都。罗振玉《狩野君山博士六十寿序》云：辛亥仲秋，革命军起。君与内藤、富冈诸君移书劝予浮海东渡，...

《留园玉兰花》

  留园玉兰花  点评：乙巳王国维对玉兰花有特别深的感情。辛亥去国东渡日本，作《昔游》诗以寄故国之思，犹念念不忘苏州天平山中数百株烂漫向晴天的玉兰花。留园为王国维在苏州常游之地，园中景点甚多，王国维唯作诗专咏玉兰。此诗在风格上亦不类他作，语势畅健，似从韩愈咏李...

《坐致》

坐致点评：王国维在《自序》中概述自己数年间为学之事，感到疲于哲学而烦闷，近日之嗜好所以渐由哲学而移于文学，而欲于其中求直接之慰藉者也。除写诗外，时亦填词，自谓余之于词，虽所作尚不及百阕，然自南宋以后，除一二人外尚未有能及余者，则平日之所自信也。可见王国维对自己的文学才能是颇为矜高的。诗人深知自己不是...

《五月二十三夜出阊门》

五月二十三夜出阊门驱车至觅渡桥点评：王国维在苏州，读书著述，暇日则出游，饱览吴地名胜。阊门为苏州城西门，临上塘河。河上有广济桥、觅渡桥、枫桥等石桥，又有留园、西园、寒山寺等园林胜迹。此诗写夏夜游阊门西郊的情景，意象明快，心情欣悦，王国维诗中少见。觅渡桥，京杭大运河上的石桥，始建于元大德二年（1298...

《 将理归装得马湘兰》

将理归装得马湘兰画幅喜而赋此（二首）点评：光绪三十一年（1905）冬十月，罗振玉因父丧，辞去江苏师范学堂监督。王国维亦随之辞职归里。整理行装时见所藏马湘兰兰石小幅，喜而赋此诗。马湘兰，名守真，小字玄儿。明末名妓。居金陵秦淮，与名士王登等交游。善画兰，潇洒恬雅，别饶风韵。又能诗善书法。清汪中《经旧苑吊...

《天寒（王国维）》

天寒（王国维）点评：王国维在诗词中一再叹息穷途和歧路。他徘徊于西洋哲学的迷宫中，无所适从。他在《自序》中说：余之研究哲学，始于辛、壬之间，癸卯春始读汗德之《纯理批判》，苦其不可解，读几半而辍。嗣读叔本华之书而大好之后渐觉其矛盾之处。因此在写《红楼梦评论》时，对叔氏之说已提出绝大之疑问。《自序二》又云...

《 九日游留园》

  九日游留园  点评：光绪三十年夏，江苏巡抚端方过上海，聘罗振玉为江苏教育顾问，议设师范学堂于苏州。罗氏赴苏任学堂监督，于抚标中军操场兴建校舍，并聘王国维为教习。此诗当为是年重九游留园之作。留园为苏州四大名园之一，旧址为明徐时泰东园，清嘉庆年间以园主姓刘，名...

《 偶成（王国维)》

  偶成（王国维）  点评：此诗作于光绪三十年（1904）秋。19世纪末、20世纪初，正是中国社会发生大动荡、大变化的时期，在文学领域上，流派纷呈，名家辈出，但其中亦颇有不学浅薄之徒，率尔操觚，以盗虚声。王国维在诗中清醒地指出，趋时的文字是没有永久价值的。一个...

《秀州(王国维）》

  秀州(王国维）  点评：秀州，五代时吴越置，治所在嘉兴。宋代升为嘉兴府。嘉兴距海宁不过百里，为王国维自上海返乡必经之地。城南有南湖，又名鸳鸯湖。湖畔有烟雨楼，为嘉兴之名胜。作于光绪三十年。  看月不知清夜长，归桡渐入秀州乡。①  天边远树山千叠，风里垂杨态万方。②  一自名园窜狐兔，至今渌水少鸳...

《 平生（王国维）》

  平生（王国维）  点评：王国维在光绪三十年（1904）夏五月，撰《红楼梦评论》一文，引录此诗。《萧笺》云：王氏持叔本华哲学以评《红楼梦》，认为《红楼梦》一书大旨在于描写人生之痛苦及其解脱之道。此诗亦将人间视为真正的地狱，而死后的解脱与否，亦不可知。哀众生之...

《 晓步（王国维）》

晓步（王国维）点评：此诗与《暮春》情调相仿，自然明快，实不可多得的佳作。光绪三十年春夏之间，王国维在海宁家居养病，几年来在外劳碌奔波，难有片时宁息，如今可以好好享受闲适的生活了。王国维在晨间散步，赏玩眼前的美景，春日万物昭苏，精神自觉振奋。兴来随意步南阡，夹道垂杨相带妍。①万木沉酣新雨后，百昌苏醒晓...

《冯生（王国维)》

  冯生（王国维)  点评：冯生，语本汉贾谊《鸟赋》：贪夫徇财，烈士殉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冯生，意为恃矜其生，贪生。人们都是珍惜自己生命的，为了活着，得吃饭穿衣，王国维一生，都不免为衣食奔走，故对冯生一语深有所感。他在同年撰的《红楼梦评论》中又说：美术之务...

《暮春（王国维）》

暮春（王国维）光绪三十年三月下旬，王国维自沪返海宁休养。宿疾新愈，心情怡悦，眼前万物，都充满了勃勃生机。他很少有这样的闲心，去欣赏那蛙鸣燕舞。甚至觉得，生活还是有意义的，读书散步，优悠度日，也算是不负此生了。晨翻书帙鸟无哗，晚步郊原草正芽。①院落春深新著燕，池塘雨过乱鸣蛙。②心闲差许观身世，病起初能...

《病中即事》

病中即事点评：甲辰光绪三十年甲辰（1904）正月，王国维因积劳过度，患了瘰疬。精神的苦闷加上疾病的折磨，实在难以自振。不能读书，不能出游，终日困卧在床上，在一月二十二日写给父亲的信中说到这病是陈患，系劳致，非二三月不可，日费元馀。他真想回到故乡买山归隐了。滴残春雨住无期，开尽园花卧不知。①困病废书增...

《登狼山支云塔》

  登狼山支云塔  点评：支云塔是狼山的胜境，始建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明成化十六年（1480）焚毁，十八年重建。塔高五层，方形仿楼阁式，有木梯可登顶，俯眺长江景色。清张裕钊《游狼山记》：山多古松桂，桧柏数百株，倚山为寺，寺错树间。最上为支云塔，危居山巅，万景毕...

《来日二首》

来日二首点评：王国维研究哲学，是为了探讨宇宙和人生的问题，但他也越来越感到，时间过得太快，要学的东西太多，而真理却无法穷尽。他在《自序》中叹息说：余疲于哲学有日矣。哲学上之说大都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余知真理，而余又爱其谬误知其可信而不能爱，觉其可爱而不能信，此近二三年中最大之烦闷。二诗写自己...

《尘劳（王国维）》

尘劳（王国维）尘劳之意，屡见于王国维诗词。厌烦污浊的尘世，更惮于肉体和精神上的劳苦，诗人只希望得到真正的解脱，叔本华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那敏感的心上：一种极高超的人物性格总带有几分沉默伤感的色彩意识着一切身外之物的空虚，意识着一切生命的痛苦，不只是意识着自己的痛苦。（《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四编68...

《 重游狼山寺》

  重游狼山寺  点评：狼山在江苏南通南郊，高仅百馀米，北瞰平原，南临长江，眼界空阔，故自唐宋以来，骚人墨客吟赏不绝。山有五，名女仙、军山、剑脊、马鞍、宝塔，合称白狼五山。山中寺院建筑群总名广教寺。王国维于南通任教时，曾屡游狼山。作于光绪二十九年秋。&emsp...

《 拚飞（王国维）》

  拚飞  点评：叔本华认为，人生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的来回摆动着（《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四篇57章）。王国维在诗词中也多次写自己的痛苦与无聊。本诗中的拚飞，也是叔本华所说的无目标无休止的追求挣扎（同上），什么活动都是无聊的，无论是在山林中，在欢场...

《偶成二首》

偶成二首点评：王国维为解决人生之问题，从事哲学研究，受叔本华影响甚深。二诗可看作是叔本华非理性主义伦理观的诠释。人能役使万物，而无法摆脱自己，个体在欲望和痛苦中挣扎。只有弃世绝欲，达到涅境界，才是最高理想。这是研究王国维青年时代思想的重要作品。作于光绪二十九年秋。一我身即我敌，外物非所虞。人生免襁褓...

《秋夜即事》

秋夜即事小诗是那样的明净，不染纤尘。表现了一位哲人澄彻的内心世界。作于光绪二十九年秋。萧然饭罢步鱼矶，东寺疏钟度夕霏。①一百八声亲数彻，不知清露湿人衣。②【注释】①萧然二句：晚饭后悠闲地漫步在鱼矶上，东寺的疏钟透过黄昏的雾霭传来。萧然：萧洒、闲适。晋葛洪《抱朴子?刺骄》：高蹈独往，萧然自得。夕霏：夕...

《六月二十七日宿硖石》

  六月二十七日宿硖石  点评：南通师范学校在光绪二十九年四月初一正式开学。此诗作于六月二十七日，即阳历8月19日，为学校暑假期间，王国维时正返海宁度假。在船中飞蚊纷扰，一夜无寐，思绪万千。天下之大，何处是安身立命之所？回顾走过的二十七年人生道路，心中充满了怀...

《游通州湖心亭》

  游通州湖心亭  点评：王国维常感到自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鸟儿，无法展翅高飞。在诗歌中一再叹息我身局斗室（《杂诗》）、侧身天地苦拘挛（《杂感》），他厌倦了役役的世网，每思倘徉于山水之间，以涤尽尘劳，寻回真我。通州故多佳景，但王国维真的能够捐去万事，与山川景物融为一体吗？诗中抒发了对人生的深沉感喟，理...

《嘲杜鹃（二首）》

  嘲杜鹃（二首）  点评：两首也是忆内之作。诗人听到杜鹃鸟的悲啼，引起许多感触。结婚七年，离多会少，通州距故乡不过二百馀里，也不能时时归去。题为嘲杜鹃，实亦有自嘲之意。作于光绪二十九年春。  一  去国千年万事非，蜀山回首梦依稀。①  自家惯作他乡客，犹自朝朝劝客归。②  【注释】①去国二句：杜鹃...

《端居（三首）》

端居（三首）点评：组诗三首，作于光绪二十九年夏初。几年来尘劳鞅掌的王国维，得到了一个小息的机会，读书写作，自得其乐。他在《自序》中说，是年春，始读翻尔彭（Fairbanks）之社会学、及文（Jevons）之名学、海甫定（Hoffding）之心理学，又读巴尔善（Panlsen）之《哲学概论》、文特尔彭...

《杂感（王国维)》

  杂感  点评：此诗是王国维少时的重要作品，可窥见作者的志尚。诗人苦于纷纭尘务的拘束，常欲高蹈出世，骋怀于山水之间，过着平静的隐者生活。可惜他没有遇到武德、开元的太平时代，那就只能躲进自己营造的乐土中。以读书研究为终生的精神寄托。钱钟书《谈艺录》谓王国维诗佳...

《书古书中故纸》

书古书中故纸癸卯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春，王国维应张謇之邀，至南通通州师范学校任教，生活稍为平静。以后几年间，是诗人创作力量旺盛的时候，写下了大量诗词，在艺术上亦日趋成熟，今朝随意写新诗，可见其得意之情。昨夜书中得故纸，今朝随意写新诗。长捐箧底终无恙，比入怀中便足奇。①黯淡谁能知汝恨，沾涂亦...

《题友人三十小像（二》

题友人三十小像（二首）点评：作于光绪二十五年。题中的友人，当为王国维的少年同学。《萧笺》云：据陈守谦《祭王静安先生文》云：予与君之订交也，在清光绪辛卯岁，君年才十五耳云云，陈守谦长王氏七八岁，亦好宋诗。或其人耶？诗中回忆旧时交谊，感慨世情变化，深刻沉着，不类青年手笔。一劝君惜取镜中姿，三十光阴隙里驰...

《 嘉兴道中》

嘉兴道中点评：己亥光绪二十五年己亥（1899）五月王国维自沪归故乡海宁，途经嘉兴所作。初夏清晨，朝阳初上，江南水乡一片繁荣的景象，使人心情欣悦，诗中也抹上一层王国维少有的明快的色调。舟入嘉兴郭，清光拂客衣。朝阳承月上，远树与星稀。①岁富多新筑，潮平露旧矶。如闻迎大府，河上有旌□。②【注释】①舟入四句...

《杂诗（三首）戊戌四》

杂诗（三首）戊戌四月《杂诗》三首，《静安诗稿》编于戊戌四月，赵万里《王静安先生年谱》只列前二首。时静安初入《时务报》，并就读东文学社，接受新思想熏陶，曾阅读《读西学书法》及梁启超《农务新法》等书。报馆中工作烦杂，收入微薄，生活清苦。诗人自负才能，颇有鸿鹄万里之志，但又伤于局促斗室，不为世用。诗中流露...

《《人间词话》全文及》

〔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二〕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三〕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鞦韆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

《蝶恋花·百尺朱楼临》

百尺朱楼临大道，楼外轻雷，不间昏和晓。独倚阑干人窈窕，闲中数尽行人老。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薄晚西风吹雨到，明朝又是伤流潦。

《蝶恋花·窗外绿阴添》

窗外绿阴添几许？剩有朱樱，尚系残春住。老尽莺雏无一语，飞来衔得樱桃去。坐看面梁双燕乳。燕语呢喃，似惜人迟暮。自是思量渠不与，人间总被思量误。

《蝶恋花·窈窕燕姬年》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蝶恋花·袅袅鞭丝冲》

袅袅鞭丝冲落絮，归去临春，试问春何许？小阁重帘天易暮，隔帘阵阵飞红雨。刻意伤春谁与诉，闷拥罗衾，动作经旬度。已恨年华留不住，争知恨里年华去！

《蝶恋花·谁道江南秋》

谁道江南秋已尽，衰柳毵毵，尚弄鹅黄影。落日疏林光炯炯，不辞立尽西楼暝。万点栖鸦浑未定，潋滟金波，又冪青松顶。何处江南无此景，只愁没个闲人领。

《蝶恋花·阅尽天涯离》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蝶恋花·急景流年真》

急景流年真一箭，残雪声中，省识东风面。风里垂杨千万线，昨宵染就鹅黄浅。又是廉纤春雨暗，倚遍危楼，高处人难见。已恨平芜随雁远，暝烟更界平芜断。

《蝶恋花·窣地重帘围》

窣地重帘围画省，帘外红墙，高与银河并。开尽隔墙桃与杏，人间望眼何由骋。举首忽惊明月冷，月里依稀，认得山河影。问取常娥浑未肯，相携素手层楼顶。

《蝶恋花·独向沧浪亭》

独向沧浪亭外路，六曲栏干，曲曲垂杨树。展尽鹅黄千万缕，月中并作濛濛雾。一片流云无觅处，云里疏星，不共云流去。闭置小窗真自误，人间夜色还如许。

《蝶恋花·辛苦钱唐江》

辛苦钱唐江上水，日日西流，日日东海趋。两岸越山澒洞里，可能消得英雄气。说与江潮应不至，潮落潮生，几换人间世。千载荒台麋鹿死，灵胥抱愤终何是。

《蝶恋花·谁道江南春》

谁道江南春事了，废苑朱藤，开尽无人到。高柳数行临古道，一藤红遍千枝杪。冉冉赤云将绿绕，回首林间，无限斜阳好。若是春归归合早，余春只搅人怀抱。

《蝶恋花·莫斗婵娟弓》

莫斗婵娟弓样月，只坐蛾眉，消得千谣诼。臂上宫砂那不灭，古来积毁能销骨。手把齐纨相诀绝，懒祝西风，再使人间热。镜里朱颜犹未歇，不辞自媚朝和夕。

《蝶恋花·连岭去天知》

连岭去天知几尺，岭上秦关，关上元时阕。谁信京华尘里容，独来绝塞看明月。如此高寒真欲绝，眼底千山，一半溶溶白。小立西风吹素帧，人间几度生华发。

《蝶恋花·帘深深香雾》

帘深深香雾重，四照朱颜，银烛光浮动。一霎新欢千万种，人间今夜浑如梦。小语灯前和目送，密意芳心，不放罗帏空。看取博山闲袅凤，濛濛一气双烟共。

《蝶恋花·手剔银灯惊》

手剔银灯惊炷短，拥髻无言，脉脉生清怨。此恨今宵争得浅，思量旧日恩情遍。月影移帘风过院，待到归来，传尽中宫箭。故拥绣衾遮素面，赚他醉里频频唤。

《蝶恋花·落日千山啼》

落日千山啼杜宇，送得归人，不遣居人住。自是精魂先魄去，凄凉病榻无多语。往事悠悠容细数，见说他生，又恐他生误。纵使兹盟终不负，那时能记今生否。

《蝶恋花·忆挂孤帆东》

忆挂孤帆东海畔，咫尺神山，海上年年见。几度天风吹棹转，望中楼阁阴晴变。金阙荒凉瑶草短，到得蓬莱，又值蓬莱浅。只恐飞尘沧海满，人间精卫知何限。

《蝶恋花·翠幙轻寒无》

翠幙轻寒无著处，好梦初回，枕上惺忪语。残夜小楼浑欲曙，四山积雪明如许。莫遣良辰闲过去，起瀹龙团，对雪烹肥。此景人间殊不负，檐前冻雀还知否。

《蝶恋花·春到临春花》

春到临春花正妩，迟日阑干，蜂蝶飞无数。谁遣一春抛却去，马蹄日日章台路。几度寻春春不遇，不见春来，那识春归处。斜日晚风杨柳渚，马头何处无飞絮。

《蝶恋花·落落盘根真》

落落盘根真得地，涧畔双松，相背呈奇态。势欲拚飞终复坠，苍龙下饮东溪水。溪上平岗千叠翠，万树亭亭，争作拏云势。总为自家生意遂，人间爱道为渠媚。

《蝶恋花·满地霜华浓》

满地霜华浓似雪，人语西风，瘦马嘶残月。一曲阳关浑未彻，车声渐共歌声咽。换尽天涯芳草色，陌上深深，依旧年时辙。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

《蝶恋花·斗觉宵来情》

斗觉宵来情绪恶，新月生时，黯黯伤离索。此夜清光浑似昨，不辞自下深深幕。何物尊前哀与乐，已坠前欢，无据他年约。几度烛花开又落，人间须信思量错。

《蝶恋花·黯淡灯花开》

黯淡灯花开又落，此夜云踨，知向谁边著。频弄玉钗思旧约，知君未忍浑抛却。妾意苦专君苦博，君似朝阳，妾似倾阳藿。但与百花相斗作，君恩妾命原非薄。

《虞美人·碧苔深锁长》

碧苔深锁长门路，总为蛾眉误。自来积毁骨能销，何况真红、一点臂砂娇。妾身但使分明在，肯把朱颜悔？从今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

《虞美人·犀比六博消》

犀比六博消长昼，五白惊呼骤。不须辛苦问亏成。一霎尊前了了见浮生。笙歌散后人微倦，归路风吹面。西客落月荡花枝。又是人间酒醒梦回时。

《虞美人·金鞭珠弹嬉》

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虞美人·杜鹃千里啼》

杜鹃千里啼春晚，故国春心折。海门空阔月皑皑，依旧素车白马夜潮来。山川城郭都非故，恩怨须臾误。人间孤愤最难平，消得几回潮落又潮生。

《浣溪沙》

草偃云低渐合围，雕弓声急马如飞。笑呼从骑载禽归。万事不如身手好，一生须惜少年时，哪能白首下书帷。

《浣溪沙》

天末同云暗四垂，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廖落尔安归？陌上金丸看落羽，闺中素手试调醯。今朝欢宴胜平时。

《浣溪沙》

路转峰回出画塘，一山枫叶背残阳。看来浑不似秋光。隔座听歌人似玉。六街归骑月如霜。客中行乐只寻常。

《浣溪沙》

霜落千林木叶丹，远山如在有无间。经秋何事亦孱颜。且向田家拚泥饮，聊从卜肆憩征鞍。只应游戏在尘寰。

《浣溪沙》

月底栖鸦当叶看，推窗跕跕坠枝间。霜高风定独凭栏。觅句心肝终复在，掩书涕泪苦无端。可怜衣带为谁宽。

《浣溪沙》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浣溪沙》

昨夜新看北固山，今朝又上广陵船。金焦在眼苦难攀。猛雨自随汀雁落，湿云常与暮鸦寒。人天相对作愁颜。

《浣溪沙》

夜永衾寒梦不成，当轩减尽半天星。带霜宫阙日初升。客里欢娱和睡减，年来哀乐与词增。更缘何物遣孤灯。

《浣溪沙》

画舫离筵乐未停，潇潇暮雨阖闾城。那堪还向曲中听。只恨当时形影密，不关今日别离轻。梦回酒醒忆平生。

《浣溪沙》

才过苕溪又云溪，短松疏竹媚朝辉。去年此际远人归。烧后更无千里草，雾中不隔万家鸡。风光浑异去年时。

《浣溪沙》

曾识卢家玳瑁梁，觅巢新燕屡回翔。不堪重问郁金堂。今雨相看非旧雨，故乡罕乐况他乡。人间何地著疏狂。

《浣溪沙》

舟逐清溪弯复弯。垂杨开处见青山。毵毵绿发覆烟鬟。夹岸莺花迟日里，归船箫鼓夕阳间。一生难得是清闲。

《浣溪沙》

七月西风动地吹，黄埃和叶满城飞。征人一日换缁衣。金马岂真堪避世，海鸥应是未忘机。故人今有问归期。

《浣溪沙》

城郭秋生一夜凉，独骑瘦马傍宫墙。参差霜阙带朝阳。旋解冻痕生绿雾，倒涵高树作金光。人间夜色尚苍苍。

《浣溪沙》

乍向西郊斗草过，药栏红日尚婆娑。一春只遣睡消磨。发为沉酣从委枕，脸缘微笑暂生涡。这回好梦莫惊他。

《浣溪沙》

似水轻纱不隔香，金波初转小回廊。离离从菊已深黄。尽撤华灯招素月，更缘人面发花光。人间何处有严霜。

《浣溪沙》

花影闲窗压几重，连环新解玉玲珑。日长无事等匆匆。静听斑骓深巷里，坐看飞鸟镜屏中。乍梳云髻那时松。

《浣溪沙》

爱棹扁舟傍岸行，红妆素蓞斗轻盈。脸边舷外晚霞明。为惜花香停短棹，戏窥鬓影拨流萍。玉钗斜立小蜻蜓。

《浣溪沙》

六郡良家最少年，戎装骏马照山川。闲抛金弹落飞鸢。何处高楼无可醉，谁家红袖不相怜？人间那信有华颠。

《浣溪沙》

掩卷平生有百端，饱更忧患转冥顽。偶听啼鴂怨春残。坐觉无何消白日，更缘随例弄丹铅。闲愁无分况清欢。

《浣溪沙》

漫作年时别泪看，西窗蜡炬尚泛澜。不堪重梦十年间。斗柄又垂天直北，官书坐会岁将阑。更无人解忆长安。

《浣溪沙》

本事新词定有无，斜行小草字模糊。灯前肠断为谁书？隐几窥君新制作，背灯数妾旧欢娱。区区情事总难符。

《浣溪沙》

已落芙蓉并叶凋，半枯萧艾过墙高。日斜孤馆易魂销。坐觉清秋归荡荡，眼看白日去昭昭。人间争度渐长宵。

《苏幕遮·倦凭阑》

倦凭阑，低拥髻，丰颊秀眉，犹是年时意。昨夜西窗残梦里，一霎幽欢，不似人间世。恨来迟，防醒易，梦里惊疑，何况醒时际。凉月满窗人不寐，香印成灰，总作回肠字。

《踏莎行·绝顶无云》

绝顶无云，昨宵有雨，我来此地闻天语。疏钟暝直乱峰回，孤僧晓度寒溪去。是处青山，前生俦侣，招邀尽入闲庭户。朝朝含笑复含颦，人间相媚争如许。

《临江仙·过眼韶华何》

过眼韶华何处也？萧萧又是秋声。极天衰草暮云平。斜阳漏处，一塔枕孤城。独立荒寒谁语？蓦回头宫阙峥嵘。红墙隔雾未分明。依依残照，独拥最高层。

《临江仙·闻说金微郎》

闻说金微郎戍处，昨宵梦向金微。不知今又过辽西。千屯沙上暗，万骑月中嘶。郎似梅花侬似叶，朅来手抚空枝。可怜开谢不同时。漫言花落早，只是叶生迟。

《菩萨蛮·高楼直挽银》

高楼直挽银河住，当时曾笑牵牛处。今夕渡河津，牵牛应笑人。桐梢垂露脚，梢上惊鸟掠。灯焰不成青，绿窗纱半明。

《菩萨蛮·玉盘寸断葱》

玉盘寸断葱芽嫩，鸾刀细割羊肩进。不敢厌腥臊，缘君亲手调。红炉頳素面，醉把貂裘缓。归路有余狂，天街宵踏霜。

《菩萨蛮·西风水上摇》

西风水上摇征梦，舟轻不碍孤帆重。江阔树冥冥，荒鸡叫雾醒。舟穿妆阁底，楼上佳人起。蓦入欲通辞，数声柔舻枝。

《菩萨蛮·回廊小立秋》

回廊小立秋将半，婆娑树影当阶乱。高树是东家，月华笼露华。碧阑干十二，都作回肠字。独有倚阑人，断肠君不知。

《青玉案·姑苏台上乌》

姑苏台上乌啼曙，剩霸业，今如许。醉后不堪仍吊古。月中杨柳，水边楼阁，犹自教歌舞。野花开遍真娘墓，绝代红颜委朝露。算是人生赢得处。千秋诗料，一抔黄土，十里寒螿语。

《青玉案·江南秋色垂》

江南秋色垂垂暮，算幽事，浑无数。日日沧浪亭畔路。西风林下，夕阳水际，独自寻诗去。可怜愁与闲俱赴。待把尘劳截愁住。灯影幢幢天欲曙。闲中心事，忙中情味，并入西楼雨。

《玉楼春》

今年花事垂垂过，明岁花开应更亸。看花终古少年多，只恐少年非属我。劝君莫厌尊罍大，醉倒且拚花底卧。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

《玉楼春》

西园花落深堪扫，过眼韶华真草草。开时寂寂尚无人，今日偏嗔摇落早。昨朝却走西山道，花事山中浑未了。数峰和雨对斜阳，十里杜鹃红似烧。

《鹧鸪天·列炬归来酒》

列炬归来酒未醒，六街人静马蹄轻。月中薄雾漫漫白，桥外渔灯点点青。从醉里，忆平生。可怜心事太峥嵘。更堪此夜西楼梦，摘得星辰满袖行。万项蓬壶，梦中昨夜扁舟去。萦回岛屿，中有舟行路。波上楼台，波底层层俯。何人住，断崖如锯，不见停桡处。

《鹧鸪天·阁道风飘五》

阁道风飘五丈旗，层楼突兀与云齐。空余明月连钱列，不照红葩倒井披。频摸索，且攀跻。千门万户是耶非。人间总是堪疑处，惟有兹疑不可疑。

《鹧鸪天·楼外秋千索》

楼外秋千索尚悬，霜高素月慢流天。倾残玉碗难成醉，滴尽铜壶不解眠。人寂寂，夜厌厌。北窗情味似枯禅。不缘此夜金闺梦，那信人间尚少年。

《八声甘州·直青山缺》

直青山缺处是孤城，倒悬浸明湖。森千帆影里，参差宫阙，风展旌旟。向晚棹声渐急，萧瑟杂菰蒲。列炬严城去，灯火千衢。不道繁华如许，又万家爆竹，隔院笙竽。叹沉沉人海，不与慰羁孤。剩终朝襟裾相对，纵委蛇，人已厌狂疏。呼灯且觅朱家去，痛饮屠苏。

《点绛唇·屏却①相思》

屏却相思，近来知道都无益。不成抛掷，梦里终相觅。醒后楼台，与梦俱明灭。西窗白，纷纷凉月，一院丁香雪。

《点绛唇·厚地高天》

厚地高天，侧身颇觉平生左，小斋如舸，自许回旋可。聊复浮生，得此须臾我。乾坤大，霜林独坐，红叶纷纷堕。

《点绛唇·高峡流云》

高峡流云，人随飞鸟穿云去。数峰著雨。相对青无语。岭上金光，岭下苍烟冱。人间曙。疏林平楚。历历来时路。

《点绛唇·暗里追凉》

暗里追凉，扁舟径掠垂杨过。湿萤火大。一一风前堕。坐觉西南，紫电排云破。严城锁。高歌无和。万舫沉沉卧。

《点绛唇·波逐流云》

波逐流云，棹歌袅袅凌波去。数声和橹。远入蒹葭浦。落日中流，几点闲鸥鹭。低飞处。菰蒲无数。瑟瑟风前语。

《清平乐·樱桃花底》

樱桃花底，相见颓云髻。的的银无限意，消得和衣浓睡。当时草草西窗，都成别后思量。料得天涯异日，应思今夜凄凉。

《清平乐·垂杨深院》

垂杨深院，院落双飞燕。翠幕银灯春不浅，记得那时初见。眼波靥晕微流，尊前却按凉州。拚取一生肠断，消他几度回眸。

《清平乐·斜行淡墨》

斜行淡墨，袖得伊书迹。满纸相思容易说，只爱年年离别。罗衾独拥黄昏，春来几点啼痕。厚薄不关妾命，浅深只问君恩。

《满庭芳·水抱孤城》

水抱孤城，云开远戍，垂柳点点栖鸦。晚潮初落，残日漾平沙。白鸟悠悠自去，汀洲外、无限蒹葭。西风起，飞花如雪，冉冉去帆斜。天涯。还忆旧，香尘随马，明月窥车。渐秋风镜里，暗换年华。纵使长条无恙，重来处、攀折堪嗟。人何许，朱楼一角，寂寞倚残霞。

《杂感》

侧身天地苦拘孪，姑射神人未可攀。云若无心常淡淡，川若不竞岂潺潺。驰怀敷水条山里，托意开元武德间。终古诗人太无赖，苦求乐土向尘寰。

《贺新郎·月落飞乌鹊》

月落飞乌鹊。更声声、暗催残岁，城头寒柝。曾记年时游冶处，偏反一栏红药。和士女、盈盈欢谑。眼底春光何处也？只极度天野，烧明山郭，侧身望，天地窄。遣愁何计频商略。恨今宵、书城空拥，愁城难落。陋室风多青灯灺，中有千秋魂魄。似诉尽、人间纷浊。七尺微躯百年里，那能消、今古闲哀乐。与蝴蝶，遽然觉。

《读史二十首》

一回首西陲势渺茫，东迁种族几星霜?何当踏破双芒屐，却向昆仑望故乡。二两条云岭摩天出，九曲黄河绕地回。自是当年游牧地，有人曾号伏羲来。三及及生存起竞争，流传神话使人惊。铜头铁额今安在？始信轩皇苦用兵。四澶漫江淮万里春，九黎才格又苗民。即今腿髻穷山里，此是江南旧主人。五二帝精魂死不孤，嵇山陵庙似苍梧。耄...

《鹊桥仙·沉沉戍鼓》

沉沉戍鼓，萧萧厩马，起视霜华满地。猛然记得别伊时，正今日、邮亭天气。北征车辙，南征归梦，知是调停无计。人间事事不堪凭，但除却、无凭两字。

《鹊桥仙·绣衾初展》

绣衾初展，银釭旋剔，不尽灯前欢语。人间岁岁似今宵，便胜却、貂蝉无数。霎时送远，经年怨别，镜里朱颜难驻。封侯觅得也寻常，何况是、封侯无据。

《减字木兰花·皋兰被》

皋兰被径，月底栏干闲独凭。修竹娟娟，风里时闻响佩环。蓦然深省，起踏中庭千个影。依尽人间，一梦钧天只惘然。

《减字木兰花·乱山四》

乱山四倚，人马崎岖行井底。路逐峰旋，斜日杏花明一山。销沉就里，终古兴亡离别意。依旧年年，迤逦骡网度上关。

《少年游·垂杨门外》

垂杨门外，疏灯影里，上马帽檐斜。紫陌霜浓，青松月冷，炬火散林鸦。酒醒起看西窗上，翠竹影交加。跌宕歌词，纵横书卷，不与遣年华。

《采桑子·高城鼓动兰》

高城鼓动兰釭灺，睡也还醒。醉也还醒。忽听孤鸿三两声。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好事近·夜起倚危楼》

夜起倚危楼，楼角玉绳低亚。唯有月明霜冷，浸万家鸳瓦。人间何苦又悲秋，正是伤春罢。却向春风亭畔，数梧桐叶下。

《好事近·愁展翠罗衾》

愁展翠罗衾，半是余温半泪。不辨坠欢新恨，是人间滋味。几年相守郁金堂，草草浑闲事。独向西风林下，望红尘一骑。

《南歌子·又是乌西匿》

又是乌西匿，初看雁北翔。好与报檀郎：春来宵渐短，莫思量。

《阮郎归·女贞花白草》

女贞花白草迷离，江南梅雨时。阴阴帘幙万家垂。穿帘双燕飞。朱阁外，碧窗西。行人一舸归。清溪转处柳阴低。当窗人画眉。

《阮郎归·美人消息隔》

美人消息隔重关，川途弯复弯。沉沉空翠厌征鞍，马前山复山。浓泼黛，缓拖鬟，当年看复看。只余眉样在人间，相逢艰复艰。

《喜迁莺·秋雨霁》

秋雨霁，晚烟拖，宫阙与云摩。片云流月入明河。鳷鹊散金波。宜春院，披香殿，雾里梧桐一片。华灯簇处动笙歌，复道属车过。

《谒金门·孤檠侧》

孤檠侧，诉尽十年踪迹。残夜银釭无气力，绿窗寒恻恻。落叶瑶阶狼藉，高树露华凝碧。露点声疏人语密，旧欢远处觅。

《水龙吟 杨花用章质》

开时不与人看，如何一霎濛濛坠。日长无绪，回廊小立，迷离情思。细雨池塘，斜阳院落，重门深闭。正参参欲住，轻衫掠处，又特地，因风起。花事阑珊到汝，更休寻满枝琼坠。算人只合，人间哀乐，者般零碎。一样飘零，宁为尘土，勿随流水。怕盈盈，一片春江，都贮得，离人泪。

《红豆词》

一南国秋深可奈何，手持红豆几摩挲。累累本是无情物，谁把闲愁付与他。二门外青骢郭外舟，人生无奈是离愁。不辞苦向东风祝，到处人间作石尤。三别浦盈盈水又波，凭栏渺渺思如何？纵教踏破江南种，只恐春来茁更多。四匀圆万颗争相似，暗数千回不厌痴。留取他年银烛下，拈来细与话相思。

《颐和园词》

汉家七叶钟阳九，澒洞风埃昏九有。南国潢池正弄兵，北沽门户仍飞牡。仓皇万乘向金微，一去宫车不复归。提挈嗣皇绥旧服，万几从此出宫闱。东朝渊塞曾无匹，西宫才略称第一。恩泽何曾逮外家，咨谋往往闻温室。亲王辅政最称贤，诸将专征捷奏先。迅归欃抢回日月，八方重睹中兴年。联翩方召升朝右，北门独对西平手。因治楼船凿汉...

《人月圆 梅》

天公应自嫌寥落，随意著幽花。月中霜里，数枝临水，水底横斜。萧然四顾，疏林远渚，寂寞天涯。一声鹤唳，殷勤唤起，大地清华。

《扫花游·疏林挂日》

疏林挂日，正雾淡烟收，苍然平楚。绕林细路，听沉沉落叶，玉骢踏去。背日丹枫，到眼秋光如许。正延伫。便一片飞来，说与迟暮。欢事难再溯。是载酒携柑，旧曾游处。清歌未住。又黄鹂趁拍，飞花入俎。今日重来，除是斜晖如故。隐高树。有寒鸦、相呼俦侣。

《祝英台近·月初残》

月初残，门小掩，看上大堤去。徒御喧阗，行子黯无语。为谁收拾离颜，一腔红泪，待留向、孤衾偷注。马蹄驻，但觉怨慕悲凉，条风过平楚。树上啼鹃，又诉岁华暮。思量只有，人间年年征路。纵有恨，都无蹄处。

《霜花腴 用梦窗韵补》

海漘倦客，是赤明延康，旧日衣冠。坡老黎邨，冬郎闽峤，中年陶写应难。醉乡尽宽。更茱萸，黄菊尊前。剩沧江、梦绕觚棱，斗边槎外恨高寒。回首凤城花事，便玉河烟柳，总带栖蝉。写艳霜边，疏芳篱下，消磨十样蛮笺。载将画船。荡素波、凉月娟娟。倩郦泉、与驻秋容，重来扶醉看。

《荷叶杯 戏效花间体》

手把金尊酒满，相劝。情极不能羞。乍调筝处又回眸。留摩留。留摩留。矮纸数行草草，书到。总道苦相思。朱颜今日未应非。归摩归。归摩归。无赖灯花又结，照别。休作一生拚。明朝此际客舟寒。欢摩欢。欢摩欢。谁道闲愁如海，零碎。雨过一池沤。时时飞絮上帘钩。愁摩愁。愁摩愁。昨夜绣衾孤拥，幽梦。一霎钿车尘。道旁依约见天...

《清平乐 况夔笙太守》

蕙兰同畹，著意风光转。劫后芳华仍畹转，得似凤城初见。旧人惟有何戡，玉宸宫调曾谙。肠断杜陵诗句，落花时节江南。

《应天长·紫骝却照春》

紫骝却照春波绿，波上荡舟人似玉。似相知，羞相逐。一晌低头犹送目。鬓云欹，眉黛蹙。应恨这番匆促。恼一时心曲，手中双桨速。

《鹧鸪天 庚申除夕和》

绛蜡红梅竞作花，客中惊又度年华。离离长柄垂天斗，隐隐轻雷隔巷车。斟醁醑，和尖叉。新词飞寄舍人家。可将平日丝纶手，系取今宵赴壑蛇。

《百字令 题孙隘庵南》

楚灵均后数柴桑，第一伤心人物。招屈亭前千古水，流向浔阳百折。夷叔西陵，山阳下国，此恨那堪说。寂寥千载，有人同此伊郁。堪叹招隐图成，赤明龙汉，小劫须臾阅。试与披图寻甲子，尚记义熙年月。归鸟心期，孤云身世，容易成华发。乔松无恙，素心还问霜杰。

《卜算子 水仙》

罗袜悄无尘，金屋浑难贮。月底溪边一晌看，便恐凌波去。独自惜幽芳，不敢矜迟暮。却笑孤山万树梅，狼藉花如许。

《踏莎行 元夕》

绰约衣裳，凄迷香麝，华灯素面光交射。天公倍放月婵娟，人间解与春游冶。乌鹊无声，鱼龙不夜，九衢忙杀闲车马。归来落月挂西窗，邻鸡四起兰釭灺。

《摸鱼儿 秋柳》

问断肠、江南江北，年时如许春色。碧栏干外无边柳，舞落迟迟红日。沙岸直，又道是、连朝寒雨送行客。烟笼数驿，剩今日天涯，衰条折尽，月落晓风急。金城路，多少人间行役。当年风度曾识。北征司马今头白，唯有攀条沾臆。君莫折，君不见、舞衣寸寸填沟洫。细腰谁惜？算只有多情，昏鸦点点，攒向断枝立。

《齐天乐 蟋蟀用姜白》

天涯已自愁秋极，和须更闻虫语。乍响瑶阶，旋穿绣闼。更入画屏深处。喁喁似诉。有几许哀丝，佐伊机杼。一夜东堂，暗抽离恨万千绪。空庭相和秋雨。又南城罢柝，西院停杵。试问王孙，苍茫岁晚，那有闲愁无数。宵深谩与。怕梦稳春酣，万家儿女。不识孤吟，劳人床下苦。

《西河·垂杨里》

垂杨里。兰舟当日曾系。千帆过尽，只伊人不随书至。怪渠道著我侬心，一般思妇游子。昨宵梦，分明记，几回飞渡烟水。西风吹断，伴灯花、摇摇欲坠。宵深待到凤凰山，声声啼催起。锦书宛在怀袖底。人迢迢、紫塞千里。算是不曾相忆。倘有情早合归来，休寄一纸，无聊相思字。

《重游狼山寺》

不过招提半载余，秋高重访素师居。朅来桑下还三宿，便拟山中构一庐。此地果容成小隐，百年那厌读奇书。君看岭外嚣尘土，讵有吾侪息影区!

《书古书中故纸》

昨夜书中得故纸，今朝随意写新诗。长绢箧底终无恙，比入怀中便足奇。黯淡谁能知汝恨，沾涂亦自笑余疾。书成付与炉中火，了却人间是与非。